关于能源的财富神话,2008年是个极其关键的年份。
煤炭资源整合,不合格矿井资源的关停并转大潮自此拉开序幕,曾有数据统计,几年整改下来,山西一省,矿井数量就从2008年的2600座下滑至1000座;办矿主体也从2200家锐减至百家上下。
同样是这一年,新能源的迎来黎明,中国的新能源产业发展,开始显露出了无可比拟的巨大潜力:仅仅是光伏一个分支,就有一百多座城市,提出要建设千亿光伏产业园。
眼光进一步放远,电动车领域,日后资本市场叱咤风云的宁德时代,虽然尚未成立,但锂电池技术的成熟,也在这一时期,为它日后万亿市值的风光埋下了伏笔。
但两拨人短暂交汇之后,在历史的车轮推动下,却再次迎来交集。
01
抄底5000亿隆基成股神
时间回到2017年,这一年,隆基尚未登上千亿市值光伏新能源之王的宝座。
同年的7月18日起,陕西最大的煤矿巨头陕煤集团,在上交所通过集中竞价交易,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多次入场,购入一家名叫隆基股份的企业9959万股票,占了当时隆基总股本的4.99%。
只差0.01%,就达到举牌线。
关于隆基,加在它身上的光环数不胜数:中国最大的光伏巨头,市值近5000亿,产业链硅片、电池、组件多个环节的一梯队玩家;光伏单晶技术的核心推动者,金刚线切割技术的普及者,182尺寸硅片的领导者……
但很多人容易忽略在资本市场上频频出手陕煤集团。
业内皆知,中国的主要煤矿供应,主要看三西(山西、陕西、蒙西)。三西之中,又以陕西最为特殊且集中:
2004年,陕西省合并十家本土煤矿企业,自此,陕煤集团,这个陕西唯一一家特大型煤炭企业集团正式成立。
成立之初,陕煤当年的原煤产量就高达3000万吨,占了陕西全省采量的40%之多。到了2021年,陕煤集团营收一路狂飙到1522.6亿,更是为陕西贡献了1/20的GDP。
2017年7月,至2018年1月16,多次增持之后,陕西煤业共计持有的隆基股份股票已经达到5%,正式达到举牌线。在531新政之后,陕西煤业也依然大手笔加仓隆基等为代表的新能源。
背后的逻辑也很简单,国家的政策变化本质,在于光伏产业即将迎来平价上网的“断奶”阶段,正式走向市场化阶段。
在这个过程中,阵痛难免,但有技术储备,规模,有资本的行业龙头,一定会在熬死众多竞争对手之后,进入飞速发展阶段。
截止2022年Q1,陕西煤业已经稳坐隆基第五大股东,以当时隆基75.45元/股来算,陕西煤业持有的隆基股份价值已经高达154.63亿元。
抄底“光茅”隆基
而在陕西煤业等众多资本的支持下,作为行业龙头的隆基登顶全球清洁能源的王座。
02
牵手中科海钠,华阳股份的钠电梦
进军钠离子电池为代表的新兴新能源技术,无疑需要投资人们躬身入局。
在中国的电池产业中,有这样神奇的一门三师徒,汽车锂电教父曾毓群,中科院系科学家胡勇胜,以及“师父”,即中国“锂电池之父”陈立泉。
2017年,陈立泉与胡勇胜,将中科院研发的钠离子电池的产业化应用提上日程,成立中科海钠。
2018年年中,成立仅一年多的中科海钠,就已经在中科院物理所的园区内,推出了国内首辆钠离子电池低速电动车,坐在车上试驾的,正是陈立泉院士。
在宁德时代已经成功商业化的锂离子路线之后,身为国内锂电领头人的陈立泉,为什么还要带着另一个徒弟另辟路径,开发钠离子呢?
简单来说,锂电池所需的锂镍钴三大原料相当短缺且分布不均衡,成本高昂,而钠离子电池的原材料储量则相当丰富且便宜,如果做得好了,在成本上,可以直接降到一半。
更白话来说,降低电池成本,就是提升新能源车企的存活质量。
而宁德时代早在2015年前后就开始研发钠离子,并且近年来研发队伍不断扩大。
创业公司遇到超级巨头,这场仗到底要怎么打?
缺钱和场景的中科海钠迎来入场的白衣骑士——华阳股份,山西省大型骨干企业,全国重要的无烟煤生产基地之一,凭借丰富的煤炭资源和优异运输条件,近9年,年平均收入达272亿。
彼时,担当全省能源转型先锋、有钱但缺技术的华阳与中科海钠一拍即合,2021年3月31日,华阳股份受让阳煤智能制造基金投资中科海纳,认缴资本481.4万元,持股15.56%。随后接连两次投资,目前位居中科海纳第二大股东。
注入资本之外,华阳股份还与中科海纳投资建设生产项目,进一步扩大钠离子电池布局。
当然,这并不是中科海钠与华阳集团的自嗨,2022年 4月1日,中科海钠发生工商变更,股东新增深圳哈勃投资等投资人,也就是说,在汽车产业链扩张一路风生水起的华为,投资了中科海钠,还成为了它的第三大股东。
至此,“旧能源巨头出钱出场景——新能源玩家出人出技术——华为等产业玩家带领开拓下游应用”,新旧能源交替变革中,一个新的协同发展样本就此出现。
03
美锦能源的氢能转身
2021年9月,美锦能源悬赏寻找李兆会。起因是2013年,美锦能源帮助同在山西的李兆会家族做了巨额债务担保后,李氏家族却经营不善,导致美锦能源代其偿还了银行2亿元本金及1623万利息。
即使山西煤企,也有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一天。为李氏家族担保的同期,2014年,美锦能源营收9.98亿,净利润更是只有区区948.3万元。
事后回看,2008-2018年,落寞退场一度成为不少煤炭企业共同的宿命写照。
如何破局?美锦能源将目光聚焦到了与焦煤产业直接相关的氢能上:一方面,焦化是美锦的主营业务,另一方面,炼焦过程中焦炉煤气富含50%以上氢气,可以低成本制氢。
2017年6月,美锦能源正式将目标锁定在“氢能源”。同年年底,美锦分两次收购了飞驰汽车51.2%的股份,成功拿下国内规模最大、市场份额最高的氢能源客车制造商,拉开氢能源布局大幕的同时,完成氢能产业链下游终端布局。
在氢能和汽车之间,承担着储能和加氢作用的则是电池。2019年美锦迅速出手,在氢能源产业链上继续向下延伸。
同时,美锦还积极在全国各地建设加氢站,特别是长三角加氢站走廊、粤港澳大湾区加氢站走廊 。
频繁布局下,美锦还宣布,用200亿进行8到10年的长期投资。
2021年,美锦焦炉煤气变压吸附制氢项目(一期)已建成并投入生产,产能 2000Nm /h,并配套建设加氢母站;
飞驰科技和青岛美锦两大整车生产商,产量合计601台,其中氢燃料电池车达60%;同时,累计建成并投运加氢站8座。
而在最下游的应用中,在青岛西海岸新区,美锦还投资115亿元打造的氢能小镇 :在前湾港和董家口港两个港口,青岛美锦新能源汽车制造的首批50台氢燃料城市公交车投入运营,2座加氢站已建成运行……一个未来可能出现的,以氢能为主要动力的世界有了想象的样板。
至此,美锦煤炭资源和氢能源协同发展全产业链布局完成。
而随后的五个月里,美锦能源11次股票异动,其中8次涨停都源于氢能源相关信息的披露。到2019年5月初,股价从最低3.11元飙升至21.54元,涨幅高达593%,市值高峰时超过800亿元。
04
权力的交接,并不总是零和游戏
事实上,在新旧能源转换的当口,陕西煤业、华阳股份、美锦能源这样以投资、躬身入局等方式入局新能源的企业并非个例:
比如,曾经的“中国民营电王”保利协鑫,曾在2000年后,在五大国资电力集团的夹击之下,快速建设了20于座火力发电厂,甚至一度将版图拓展到了煤矿开采,乃至煤矿铁路投建。
但如今,提起保利协鑫,大家更多记得,这是全球第二大光伏硅料巨头,保利协鑫产能打个喷嚏,全球光伏产业下游都要发生重大地震。
比如,曾经的中国一举斥资260亿巨款,修建水力发电站,被誉为“民营水电之王”的汉能集团,也一度靠着不断投资、扩产等手段,成为早年的中国光伏龙头,
2015年时,其创始人李河君,更是凭借光伏加持,一度打败马云,成为中国首富。
放眼国际,同样如此。
有相关媒体,做过统计,壳牌石油,仅仅去年一年,就至少完成了十笔新能源领域的投资布局,半途横跨光伏、储能、锂电等多个领域;道达尔能源去年的新能源投资高达6笔;杜克能源官宣斥资近4000亿人民币投资光伏、风电……
几乎所有旧的能源巨头,都能轻易搭上新能源这辆超级巨轮?
在这背后,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如果抛开绝对数量谈增速,往往会给我们一个传统能源已经日薄西山的错觉。
但现实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旧能源依旧会是整个社会能源结构之中,极为重要的基本盘。
根据国际能源署公布的2020年全球能源消费结构占比统计来看,石油依旧支撑起了全球31%的能源消费基础;煤炭次之,占比27%;天然气再次之,占比25%;剩余光伏、水电、核电、生物发电等等清洁能源,统统被归入其他,总占比17%。
在这样一场缓慢而又足以影响整个世界运转格局的能源革命之中,权力的交接,也许并不总是零和游戏。
图片来源:VCG41168272081
文章来源:五环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