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前，一家名为跨境通的上市公司发布了2020年度业绩修正公告，上个财年亏损了30多个亿；在此之前的业绩预告则显示，预计盈利1亿元-1.5亿元。
业绩大变脸，一眨眼就少了30多亿，这算不算传说中的惊天大雷？
带帽之后，公司的董事长、监事和内审负责人先后辞职、溜之大吉，曾经的明星股俨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曾经的跨境电商龙头企业跌落神坛，跌宕与起伏的背后，关联着一个神秘的大人物：跨境通的前实控人、山西首富杨建新。
01
在矿井遍地的山西，煤老板长期占据着各种富豪榜的席位。
山西前首富杨建新算是个例外。作为土生土长的山西人，他一不挖煤，二不做地产，靠卖裤子发家，颇有古代四大商帮之一的晋商风范。
生于1969年的杨建新，和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在16岁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
年轻人总喜欢随大流，看着很多朋友去了建筑队，他也加入了太原市第六建筑公司，成为了一名建筑工人。
80年代的建筑工人挣钱并不多，而且又是个体力活，也注定了年轻的杨建新在这一行不会干太久。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满大地，眼看着身边的朋友纷纷做起了生意，杨建新也不免心动。在软磨硬泡之下，他从家里拿到了拼凑来的2万块钱，开了家杂货店。
但做生意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成的，杨建新毕竟年轻又没做生意经验。很快，投资开店的钱全部都交了学费。
在当时，2万可以算是一笔巨款。面对这样的挫败，换作其他人可能会打消做生意的念头。但愣头青杨建新却偏偏不信邪，找朋友借来500元钱，开始了二次创业之旅。
这次杨建新终于学聪明了。他没有开店，而是在太原市坝凌桥摆摊卖裤袜。
或许是运气，也或者吸取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教训，这次小成本创业，生意红火了起来。几天功夫，他就还上了借朋友的钱。
很快，杨建新通过摆地买裤袜摊积累到了第一桶金。
02
摆地摊再赚钱，也只是小打小闹，杨建新也意识到这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不久后，他就到搬到了服装城，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到这里后，生意却开始一落千丈。因为服装城同质化严重，而顾客又在意性价比。
为了吸引顾客，他借鉴10元店的做法，每条裤子都只卖100元。同时，他又率先提出了“无障碍退换货、终身免费熨烫、缭边”的承诺，很快赢得口碑，在服装城站立住了脚。
因为大家都知道杨建新卖的裤子“条条都一百”。所以1995年，他创办了山西百圆裤业，生意也蒸蒸日上。
1998年，在北京学习时，杨建新了解到特许连锁经营模式，很快将此引进到百圆裤业，开始了扩张之路。
到2002年，全国连锁店超过500家。
不过扩张步伐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随着大家消费水平的提高，百圆裤业原有的产品已经不适应市场需求。2006年左右，开始陷入销售下滑的困境。
面对困境，杨建新果断的进行改革。一年后，推出了全新的产品“天帛百圆”。百圆裤业又恢复了高速增长，很快成为全国第一个拥有1000多家加盟店的服装行业龙头企业。
趁着这个势头，2011年百圆裤业登陆深交所，成为国内首家上市的专业裤装企业、第四家A股服装企业。
如果故事顺着这个方向发展，杨建新或许会成为国内服装领域的知名企业家。
03
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有时能力再强，也敌不过大势所趋。
随着电商的蓬勃发展，以服装业为代表的线下零售行业遭受到了冲击。百圆裤业营业收入和净利润双双下滑，它在2010至2011年还保持着52%以上的增幅，但到了2012至2013年，就分别暴跌23.78%、39.86%。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风口上的电商势不可挡，京东、唯品会、聚美优品纷纷受到资本的热捧。面对新趋势，正在探索转型之路的杨建新也将目光投向了电商，盯上了做跨境电商的环球易购。
环球易购主要通过自建电子商务销售平台和Amazon等第三方平台进行做自营B2C，产品主要销往美国、加拿大等全球200多个国家和地区。
2014年7月，百圆裤业以10.32亿元收购环球易购。差不多一年后，百圆裤业正式更名跨境通。
甩掉了传统服装业务的包袱，傍上了跨境电商概念，跨境通的股价一路飙升，杨建新夫妇的身家也水涨船高。2015年，杨建新夫妇以70亿的身家，首次登上胡润百富榜，从一名不闻的企业家一举成为山西首富，完成了人生的一次飞跃。
见识到资本的威力，杨建新意识到自己过去赚的都是辛苦钱。如果老老实实的卖裤子，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积累到现在的身家。
在资本市场尝到甜头后，他转身开启了资本腾挪之术。
04
从2015年开始，杨建新控制下的跨境通走上了买买买的道路。
仅2015年，跨境通就先后投资了前海帕拓逊、百伦贸易等7个跨境电商有关项目，总共耗资达5.67亿元。
而当年环球易购创收39.61亿，扣非净利润为1.68亿，分别同比增长3.71倍和4.37倍。良好的业绩表现，让跨境通在买买买路上更有底气。
其中前海帕拓逊营收从2015年的4.66亿增长至2020年的49.47亿，复合增速达60.4%。由于完成承诺业绩，跨境通在2016年和2018年又分别耗资4.49亿和2.7亿现金收购前海帕拓逊39%和10%的股权。前海帕拓逊估值也从最初的1.63亿飙升到27亿。
2016年，跨境通除了对前海帕拓逊的收购外，还先后对环球易购增资4亿和14.4亿。
当年年底，跨境通又发布公告称，拟购买上海优壹电商100%股权、广州百伦科技84.61%股权，两项资产合计作价22亿元。
在大举收购的同时，实际上2016年跨境通就出现了现金流紧张。为缓解现金流问题，跨境通不仅出售了收购的公司，还曾通过贷款、股权质押、发行新股等方式不断获取现金流。
但这并没有让跨境通停下买买买的步伐。2017年，跨境通发布定增计划，拟募集7.58亿元用于上述交易的现金对价。由于当时股价下跌，最终仅定增了6.6亿，并只收购了优壹电商。
这一年，跨境通还用2000万增资深圳市跨境翼电子商务股份有限公司，当年合计投资达23.12亿元。
在一番收购之后，跨境通股价达到历史高位，业绩也一路高歌猛进。2015-2017年，跨境通营收分别达39.61亿、85.37亿和140.2亿，净利润分别达到1.684亿、3.938亿和7.510亿。
杨建新夫妇的身家也跟着水涨船高，2016年和2017年分别达到90亿和131亿，连续蝉联山西首富。
05
有些人执着于虚名，有些人更看重利益。杨建新显然是后者，相对于山西首富的名号，他更愿意赚钱。
所以从2015年开始，他也从实业家全面转型玩资本。在一边买买买，让公司股价暴涨15倍的同时，一边趁着公司股价攀升开始资本的腾挪。
2015年，杨建新夫妇套现5442.91万元。2016年又先后两次减持，共计套现4.4亿元。2017年，通过协议转让的方式，套现12.96亿元。
随着公司股价从高位下跌后，2018年杨建新开始谋划抽身离开，转让公司控股权。
当时杨建新夫妇计划出让控股权，以30.7亿元的协议转价格，将1.1亿股让给公司二股东徐佳东。不过最终因为徐佳东的资金问题，转让未能成功。
一年后，杨建新夫妇找到了新的“接盘侠”。最初计划将公司控制权转让给泸州老窖旗下的金舵投资，不过最终被GZ国资截胡。
2019年9月，杨建新夫妇以9.91亿元的价格，将1.02亿股股份转让给GZ国资旗下的新兴基金，并将15.47%股份的表决权委托给新兴基金。
在出售股份的同时，杨建新也开始了股权质押融资。从2017年6月到2018年7月，杨建新夫妇累计质押融资18.84亿元。
06
手握巨资的杨建新开始了新的钱生钱的游戏，他在参与私募股权投资的同时，又开始了复制跨境通的套路。
2016年9月，杨建新先后耗资10亿元，获得林产化学工业龙头企业之一青松股份23.05%股份，为公司第一大股东。同时获得原实控人柯维龙委托的6.75%表决权，成为青松股份的实控人。
不久后，和跨境通同样的配方又在青松股份上演。
2019年4月，青松股份溢价176%，以24.3亿元收购了与业务毫无关联的诺斯贝尔90%股份。诺斯贝尔从事面膜、湿巾和护肤品的ODM/OEM业务的公司，被称作“面膜代工之王”。
但“樟脑之王”与“面膜代工之王”的结合，市场并不买账。青松股份股价一路喋喋不休，到当年年底，股价已经从收购时的高点跌去了一半。
虽然没通过股价赚到钱，但当时恰逢原料松节油行情上涨，青松股份业绩一片大好，杨建新还是大赚了一笔。
同时，杨建新又开始了熟悉的股票质押，到当年6月5日累计质押了手中78.94%的青松股份股权。到年底又股权转让，出让了青松股份控制权。
让杨建新没想到的是，因为2020年初的疫情，反而让他的这笔投资获得了意外的回报。
由于诺斯贝尔被认定为“疫情防控必需物资生产企业”，青松股份股价跟着一路上涨。在2020年初短短一个月，涨幅就超过50%。
杨建新趁着股价上涨的时机，减持了青松股份3.2%的股票，让出了大股东地位。
07
就在杨建新复制他的资本腾挪术之时，跨境通却陷入危机之中。
2018年还盈利6亿元的跨境通，到2019年业绩大变脸，归母净利润亏损近27亿元。
如今暴雷的跨境通披星戴帽，面临退市风险，董事长、监事和内审负责人先后“跑路”。
接盘的GZ国资浮亏超60%，成为了被割的韭菜。
唯独杨建新早已赚的满体金钵，全身而退。
或许是深谙“多情自古空余恨”，所以征战资本市场的杨建新不会“用情”太深。
对他而言，首富不首富不重要，口袋富才重要。
若为财富故，一切皆可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