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书信,即历史上的晋商在商务活动和生活中所产生和形成的书信,它既包括了专业类书信,又包括了私人、朋友、家人之间的一般类书信,它是丰富的晋商史料中重要的内容和形式之一。
与整个社会一样,书信曾经是晋商总号与分号、分号与分号、掌柜与店夥之间进行沟通与交流的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形式。为此,晋商对于“书信”的事情是非常重视的,在总号中,除设有“账房”外,还设有“信房”,配有专门的司信先生(管信)和录信人员,专门负责信件的有关工作。信件的撰写、誊抄、收发、登记、归档与管理,是晋商商务活动中最基本、最重要和工作量较大的工作之一。
晋商书信虽然只是书信体裁中的一类,但是,这并不影响其具体形式的多样性:按不同的商业门类来划分,有票号书信、当铺书信、茶庄书信、布庄书信等等;按写信的目的、对象与用途来划分,又可以分为公务的、商务的、私人的、生活的、请示的、指示的等等,不一而足;而按照书信文本的性质来划分,又可以分为“正本”与“副本”,或者说是“正件”与“副件”两大类。正本、正件,即正式的文本、信件;副本、副件,即根据正式的文本、信件而誊抄的“抄件”,或者是正式文本与信件的“底稿”。但是,不管是“抄件”还是“底稿”,都是为了留作备查、备考的“备份”。正因为如此,“副本”在书写上一般来讲比较潦草,并且在许多时候省去了“抬头”与“署名”,这一点是需要加以说明的。
晋商对书信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无论总号还是分号,都必须对所有发出的信件进行编号,并在“副本”上同时注明;未编号的信件,也要作专门的说明。每年年终,还要将一年内所产生的信件进行整理,装订成册,妥为保管。在目前存世的晋商书信中,大部分都属于“副本”形式的书信,这个特点也是由它们不同的性质、目的、用途,以及由此所带来的不同的保管方式所决定的。
晋商的专业类书信,是在其商务活动中产生的。从当时的通信、交通条件与业务流程设计的角度来看,这些书信其实是其整个业务链条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起着沟通、报告、请示、指示的作用,并在一些情况下起着会计票据的作用,与会计账簿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严密的、科学的业务运作体系。信报是与“月清账”和“年总结账”一样重要的会计凭证。也正因为如此,晋商把装订起来的书信稿也称之为信稿账。
晋商的专业类书信,在结构与形式上,具有自己鲜明的特色。如票号书信,一般包括正报、复报、附报、叙事和行市等几个部分。所谓正报,就是报告本号直接对某某分号的业务情况,由收汇号向交汇号和总号报告,其内容主要是报告做某某业务多少、何时交款、汇费和贴色多少等;所谓复报,就是重复报告本号前次报告过的内容。因为交通通信的不便,信函传递时间长,为避免途中遗失而造成损失,因此,规定了复报制度,以保证业务信息传递的万无一失;所谓附报,就是各分号之间的一种相互报告,它要求各号每天都必须把全部营业收付银两和业务情况通告其它分号。因而,这也是票号业务报告中工作量最大的一种报告,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各分号能相互了解彼此收付款项的情况,从而主动做生意,实现现银收付的基本平衡,减少异地镖运的昂贵费用与麻烦,最终达到调剂资金余缺、确保支付安全、维护企业信誉并使业务得以发展。由于业务发展,书写附报工作量越来越大,后来,有的票号就排开时序和地区,五日一轮;所谓行市,是各分号向总号和分号相互报告当地、当时的汇水、利息和资金周转情况,以及社会、经济、贸易等有关信息的书信。叙事报告的内容,一般是在信函的末尾,在注明本次信件“年、月、日”之后,另起一行进行批写。报告的内容,大多由掌柜们亲自撰写。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晋商票号书信的独特性以及它对中华书信、中华文化的特有贡献。
晋商书信也为我们提供了了解和认识那个时代、那个社会与经济环境的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因为,任何商务活动都是在一定的、具体的社会与经济的环境下进行的,它不可能离开、也不可能不反映它所处的那个时代、那个社会与经济环境,这也就为我们了解和认识那个时代、那个社会与经济环境,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一条全新的通道和一把独特的钥匙。
“修辞立其诚”,是晋商书信,尤其是晋商专业类书信的一大特色。晋商信件大多主题明确,观点鲜明,不曲不隐,客观直陈,用词准确,言简意赅,时时处处体现出一种实事求是、崇尚诚信、讲求效率的优良文风。
近些年来,随着计算机与互联网科技的飞速发展,社会联系的方式正在发生着革命性的变化,传统的书信方式正在迅速地淡出社会与人们的生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但其所带来的消极作用也日渐显现。为此,倡导和保护传统书信的呼声渐起。留得住历史,也才能赢得未来。在这种情况下,晋商书信则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