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二十年来,我在海内外做投资和投行,2015年还曾经创业获得境外投资,2009年加入一家叫同创伟业的创投进入投资界。一直关注TMT、高端制造等。我们此前投资成功案例有双成药业(002693)、华扬联众(603825)、乐视网(300104)、思特奇(300608)、欧菲光(002456)等多家上市公司。
四年创业,期间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和挑战,所以我很能理解创业者,知道创业会遇到哪些深坑,除了资本,好的VC还能提供很多有益的建议和帮助。而科技投资,一直是我们擅长和专注的领域。
发论文和应用是两回事
风险投资关注技术产业化和商业前景,再先进的技术,我们判断其价值也要看其否能实现产业化?否则,也就只有实验室价值了。回顾八九十年代,曾出现非常热闹的室温超导,三十年过去了,超导大规模应用并没有出现。这告诉我们,用实验室的数据发发论文和超导低成本、大规模普及应用,根本就是两回事情。
比如一直被关注的可控核聚变,大家知道,不同于核裂变。核聚变一直是人类梦寐以求的可持续的清洁能源,多国有上百亿美元的投入。其反应容器设计中,反应腔有一亿多度的温度,而反应腔几十厘米外,就有零下一百九十六度液氮温区下浸泡的线圈,放眼整个宇宙环境下,恐怕都没有这样的陡的温降体系稳定存在。但是可控核聚变在未来20年甚至更久,商业化都会很难。
再比如当下话题石墨烯产业化。我们是否想过,为什么化工业基础比我们好的多的日本不搞石墨烯产业化?为什么欧美那么多科技企业也未见大投入?只有中国到处搞石墨烯,甚至很多地、县一级都有石墨烯产业园。无论还原法、溅射CVD方案等,目前国内石墨烯产品都是多层、混合物形态的使用,其实更接近碳粉而非单层碳薄膜,而这种单层碳元子结构在自然环境下是非常不稳定,很难真正规模地生产,后续应用也就无法跟上。科技界发发论文还行,产业投资界大规模投入,就不适合了。
还有曾经大热的3D打印,我一直认为在相当长时间内,3D打印只是一个细分行业内的机会。由于打印材料工艺限制,3D打印出产品无论强度、韧性指标和成本都不具备优势,短期内无法提高,因而不会是一个大机会。另外一个热点是大量融资的新兴直播平台,其发展也是充满不确定的。虽然网红经济、自媒体热仍旧会持续,但新兴的视频直播平台在和老牌的视频网站、社交平台PK中能否活下去,会否重蹈博客的覆辙?未来的一年到两年会面临很大的不确定。
“3+1”个技术路径
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可行的技术路径,我们认为在未来几年,全球科技产业化可能有“3+1”个方向还可以推进。
第一,自动驾驶。比如特斯拉,它车身周围有8个摄像头,最新款还安装了毫米波雷达。硬件背后是每季度升级的人工智能算法。可以说,这些领域的技术突破相对成熟,真的有可能让自动驾驶比人驾驶车更安全,因为我相信这么多摄像头和雷达,和驾驶员两只眼睛比较起来,最终超越人眼的难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而自动驾驶一旦成为多数车辆的选项,带给我们惊人的变化就是交通拥堵将大为改观,现有的道路通行效率将有数倍提升,这将节省上千亿的基础设施投资。
第二,人机交互界面。大家可能不太关注的关于人机交互界面,未来趋势很可能不是AR或者是VR,而是柔性液晶。虽然我并不看好深圳那家大热的柔性显示公司。但柔性显示领域,是将来人和机器进行界面上的对接中枢,想象一个可以折叠成手绢一样的软屏?或者我们的衣服、汽车车窗都变成液晶屏?这些技术相对来讲容易量产和容易突破,但是问题是目前OLED屏和高端AMOLED主要的提供方还是三星、LG,由于三星存在产能不足以及背后良品率问题,我们最大的担心是:未来几年三星能否做好AMOLED?
第三,人工智能芯片。现在大家讲人工智能故事都是各种应用,但忽视了人工智能的背后是什么?是芯片。比如说Master 连续把中、日、韩围棋高手全打败了,其实它后面挂了170多个GPU。这款英伟达开发的GPU远远不仅是图形处理的运算,更多的覆盖了复杂判断、自动识别,深度学习等下一代建立在并行运算基础上的能力。这会是个数千亿的大市场。英伟达过去一年股价长了4、5倍,我觉得它市值超过英特尔只是时间的问题,带人工智能GPU 会是下一代芯片的焦点,同类产品还包括TPU、DPU等,而NPU(神经网络处理器)目前概念性的东西更多。
而“3+1”中的这个“1”,我觉得是大数据和物联网。大数据可能是未来10年、20年IT行业的一个大方向,Google、微软、华为、亚马逊、Facebook都把大数据作为未来十年发展重中之重。但大数据目前存在一些掣肘,简单来讲,越是核心、有价值的数据,它涉及到的机构、个人隐私等问题,以及打破机构数据边界的难题就更多。比如,中国银联有所有大家消费的记录,但是它没有发卡行掌握的客户的名称。银行有发卡人的信息,但是它没有交易数据。他们要数据互通,难的不是技术,而是各类有形无形的壁垒,这类情况比比皆是。
IOT很可能是大数据发展的前提。先丰富物联网,有了海量数据之后,才有我们大数据发展的大背景环境,IOT发展通讯协议端已经有包括NBIOT、LORA和EMTC等准备,发展瓶颈在传感器。
比如我们投了一家深圳的海归科技公司NDT,他们是做全球领先的下一代压力传感器,已经和苹果、Google 等签署了数千万美元的技术、产品销售协议,很可能改变物联网传感器现状。而我们同时也投资了车联网的领军企业飞驰镁物。我们认为,车联网是物联网发展中最容易突破的一个环节,而欧美日车企在车联网领域的消极回避是无法持续的,在未来的三、两年,汽车厂到了必须要互联网化改变的拐点。
我们也投了北斗导航国内最大的基带芯片和射频的供应商,月出货量达到三百万片以上;精准位置服务已经获得摩拜、滴滴等的大量采购;同时,我们还投资了一家硅谷血统的香港公司,主要是在芯片EDA(检测)领域的底层技术形成突破。在该领域之前两家美国公司控制全球芯片E-DA市场。
总的来说,硬科技创业的关键在于抓住短暂的技术时间窗口,迅速完成产品化并量产,并建立尽可能的垄断。企业最终的护城河一定是商业规律,而非技术本身。其间,资本的助力必不可少。
我们过去一直秉持这样的“慎投、精投、重投”策略,过去两年多仅投资了七家科技企业,都是在没有利润、甚至没有收入的早期介入。但就是过去两年半,上述七家公司有六家入选了“清科”、“投中”中国最优秀被投企业排行榜前五十名和前一百名,创造了投资同行从未有过的一项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