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以来，各地城投纷纷新设或更名为产业类国企，转型步伐加快。
天眼查数据显示，2024年以来（截至2024年5月20日），各地新成立的400多家国有企业中，名字或业务涉及产业投资、产业发展的企业数量就达到75家。
此外，还有部分城投通过更名的形式，转型为产业类国企。 2024年1月，百色城市建设投资发展集团更名，新名称为百色城市产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在此一个月前，德州德达城市建设投资运营有限公司变更名称为德州德达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
此举背后，是各地城投陷入融资越来越难的困境。城投设立产业类国企，可以避开城投身份，通过它们在公开市场融资。
就职于山东一家城投公司的张彬对南方周末记者说，因为融资受限，集团今年新成立了一家产业投资公司，将上百亿的经营性资产打包放进去，目的就是用来融资。“产投公司在做评级了，基本能拿下AA+评级，然后发债”。
AA+是第二高的主体信用评级，意味着更容易发债，成本也会更低。
张彬介绍，新成立的产业类公司会由国资控股，和城投平台间没有股权关系，否则难以发债，但实际运营还是城投公司负责。
为了满足“335”指标，许多城投公司不得不“瘦身”，降低城建类资产及收入占比。
“335指标”
多位城投从业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按照现行政策要求，满足“335指标”后，才能被认定为产业类国企，从而提高发债成功率。
“335指标”指城投非经营性资产（城建类资产）占总资产比重不超过30%，非经营性收入（城建类收入）占总收入比重不超过30%，财政补贴占净利润比重不得超过50%。
根据上交所发布的政策指引，城建类资产包括公益性资产、政府性应收类资产两类。
一般来说，公益性资产指的是公立医院、市政道路、公园等，几乎没有现金流。政府性应收类资产，包括未缴纳土地出让金的土地使用权、无证土地等。
为了满足“335”指标，许多城投公司不得不“瘦身”，降低城建类资产及收入占比。
上海一家融资租赁公司员工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部分城投企业还会通过收购上市公司的形式，并表上市公司资产，从而降低城建类资产比重。
如果城建类资产过高，难以压降，部分城投平台就会成立一个新公司，注入非城建类资产。新公司也是国企，但与城投平台没有股权关系，资产划拨时需要政府支持。
据张彬介绍，集团资产划拨进产投公司前，市政府发了函，走了流程。
另一种隐秘的办法是，即便城投公司的主营业务都是公益性资产，但也可以通过变通的方式让它产生现金流。
张彬解释，比如一个水库，本来没有现金流，但可以签订虚假合同，将水库租赁给其他公司从事养鱼等业务，这样就有了经营性现金流。
城投融资渠道受限
部分城投转型产业类国企，是融资渠道收紧后的被动选择。
多位城投从业者向南方周末记者证实，2023年下半年开始，各省向国务院上报了当地的城投平台名单，名单内的企业，新增融资受到极大限制。
此外，一旦城投平台涉及隐性债务，融资会变得更加困难。
山东淄博一家城投公司副总经理李鸣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因为公司在上报的城投平台名单中，又涉及隐债，融资受限，只能通过策划项目贷的方式，获得流动资金。如果银行资金不能到位，债务到期时，就要举借高息的过桥资金。
境内发债受到限制后，许多城投选择绕道境外，发行364天境外债。
364天境外债，则指发行时间在一年内的境外债券。按照政策，发行一年期以下的境外债，无需向国家发改委申请备案登记，于是许多城投绕开了监管。
过去两年，364天境外债的主要发行对象是城投平台，债券种类为美元债。
中诚信国际研报显示，2022年，全国364天境外债共发行122.76亿元，其中城投占比26.89%；2023年发行419.10亿元，城投占比69.21%。
2024年，在监管要求下，364天境外债才慢慢淡出城投市场。2024年一季度，全国仅发行了2只城投公司的364天境外债。此前一个季度，一共发行了15只。
融资渠道收窄后，城投平台不得不争取更多政策扶持，实现转型发展，但并不容易。
李鸣介绍，公司现在缺少经营性资产，剩下的经营性资产效益也不好，希望政府能够梳理出优秀的经营性资产，比如砂石资源等，并向城投平台注资。
（应受访者要求，张彬、李鸣为化名。）
南方周末记者 吴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