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总理李显龙前几天出席亚洲前瞻峰会,在闭幕会谈上接受各路嘉宾提问。考虑到新加坡在中美关系中的微妙角色,所以大家提问的话题,普遍围绕着中美关系展开。
李显龙回答了两个问题,分别与台海局势,还有下个月亚太经合峰会期间,中美可能的元首会晤有关。李显龙分别做了回答。分明是两个问题,两种答复,结果一来二去,传到我们这边的时候,就演变成了“李显龙在台海问题上,希望中国向美国让步”的缝合版本。
李显龙参加亚洲前瞻峰会
对此,我们还是有必要还原一下事情的全貌,避免被断章取义的新闻带跑偏,这样才能更了解新加坡在中美关系里的真实想法,看到这个国家在对华外交政策上积极的一面,以及有局限性的一面。
首先,有嘉宾提问说,中美竞争时,第三国能做什么,来让中美关系降温。这似乎是在让新加坡分享自己的心得体会。毕竟我们也知道,新加坡一向将自己定义为中美之间的和事佬。在中美关系出现消极迹象时,李显龙新加坡政府高层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呼吁中国和美国“加强沟通,增进理解”。这难免让外界觉得,新加坡在这两个大国之间,是能说得上话的。当然,这也跟它同时保持与中美密切合作不无关系。
不过,李显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指出,中美关系的走向,取决于世界各国对台海问题是什么样的态度。同时他强调,“一个中国”原则,仍然是重中之重,是国际社会与中国建立关系,维持台海现状的基本要素。如果试图改变这个国际认知的根本基础,用二元对立的狭隘视角,去看待台海问题,会导致难以预料的后果。
可见,在台海问题上,李显龙的口吻还是比较谨慎,驳斥了西方在台海问题上的一些偏见,并把理性审视台海问题,当作第三方国家给中美关系降温的有效手段。这是值得肯定的,至少在这一点上,新加坡做得没什么毛病。
至于“中国向美国让步”这个观点,则是出现在下一个问题。也就是有人问李显龙,中美领导人可能在下个月的APEC峰会上会晤,到时候中美关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李显龙则是在这个问题上主张,关键在于中美如何承认分歧,争取降温,特别是要考虑美国明年大选时期的影响。到时候,中美可能会经历一个困难的过渡阶段。
根据过去的经验,为了争取选民支持,美国政客肯定会把中美关系,当作一张牌来打。如果拜登连任,那么现阶段中美互动的一系列成果,还有可能得到保留,但如果共和党上台,特别是特朗普卷土重来,那么中美关系或许又要经历新一轮的变动。所以李显龙认为,中美APEC峰会的重点,可能在于如何实现美国大选前,双边关系的平稳过渡。
而李显龙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在这个方面,可能需要中国释放善意,理解美国这边的“感受”。因为以前,美国觉得中国是个小经济体,但现在已经是个庞然大物,隐隐有赶超美国的趋势,想要心理上接纳,就有些困难。所以李显龙就暗示,这就需要中国作出一定的让步,确保在中美关系中,度过一个困难的过渡阶段,同时更好地融入全球体系。
这大致就是全部事件的来龙去脉了,不难看出,“李显龙声称中国需要在台海问题上让步”,逻辑上并没有存在很强的关联。不过,这不代表,李显龙的说法就是天衣无缝。站在我们的角度,“中国向美国让步”这种话,不应该是李显龙来说。因为这不适合新加坡“中美桥梁”的定位。
可能在新加坡自己看来,中美关系让自己左右为难,始终面临“选边站”的外交困境。既然我夹在中美间很难受,那么中国作出让步,对大家都好。这就有拉偏架的嫌疑了。
归根结底,中美关系的核心矛盾,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个是中国的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尤其是台海和南海问题,另一个,就是中国的发展权,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中美之间的贸易战、科技战等等。这些都与中国的核心利益高度相关。
中美沟通归沟通但不会在核心利益上让步
而核心利益这块,根本不存在让步的可能性。此外,中美关系,还涉及单极霸权与多边主义的结构性矛盾。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对中国外交政策的一系列变化,恰恰出于美国需要维持自己在单极格局中的定位。
所以,在不清楚中美关系核心矛盾的前提下,随便说什么“需要中国作出让步”,是有失偏颇的。当然,李显龙在台海问题上,对“一中原则”的支持,还是值得肯定的。对此,我们要辩证地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