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南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盛产麦棉。生活富裕的晋南人更喜悦治家,以房好为荣,房屋大规格高,就可在人前现示荣耀。凡儿女谈婚轮嫁之时,媒妁之人,先问男方门楼高低,房屋多少。所以,晋南人盖房子互相攀比,你高我更高。在晋南有:“东高不算高,西高压断腰”之讲究。
现在许多人跳出农门,住在干净舒适的高楼大厦里,却念念不忘农家院,这刚好应了一句老话:金家银家,舍不了穷家。
晋南农家院,四面围墙,仅大门与外界相通,堂屋为主,厢房为辅,农具陈杂院里,生活用具安置屋内,一家人在里面吃喝拉撒过日子,是为晋南地区农村常见的标准院落样式。
有院墙围着,里面的空间才能称为院子。旧时,有钱人家的院墙用砖砌成,而一般人家的院墙用泥土夯筑而成。院墙的东南角开有一大门,称“梢门”。阔气的梢门有高大的门楼,一般人家则是两扇普通的木门。
院子里的主房坐北朝南,称“正房”。正房多为五间,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间为厢房。客厅向院子开门,东西厢房朝院子各开一窗,在室内向客厅各开一门,形成一明两暗的格局。
客厅用于招待宾客、设供祭祖,家人去世,也要停柩于客厅。紧靠北墙放一长条几,墙挂家谱,上面主要供放祖先牌位。条几前有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左右各放一把靠背椅,如有客人来访,主人和重要客人坐椅子,其它人则就座于客厅两侧的长板凳上。招待客人吃饭,把八仙桌摆到客厅中间当饭桌。平时自己一家人吃饭,则不动用八仙桌。
厢房是卧室,东房为上,长者居住;西房为下,晚辈睡宿。
农家肥是农家的宝贝,沤制农家肥的地方俗称“粪堆”,粪堆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坑,用砖砌边,可设在猪圈内,也可紧靠猪圈设在外面,平时的生活垃圾倒在里面,再放些青草、树叶、铡碎的庄稼秆等,撒上土,倒进水,慢慢沤制。夏秋两季,生产队把沤好的粪拉走记工,每平车三分。
庄稼收获后,脱了粒的小麦、玉米、谷子、大豆等,用缸或囤盛了,放在屋子里,庄稼秆靠墙摆放整齐,晒干后作燃料,麦秸、玉米秆、棉花柴都是很好的燃料。玉米收获后,如不脱粒,编成串儿挂墙上,金灿灿的玉米串儿一上墙,煞是好看。
农民懂得珍惜土地,即使巴掌大的一片地,也想在上面种些什么,院子里的空地,绝不能浪费。如果散养有家畜家禽,种菜肯定不行,种花虽然好看,但农家没这情趣。种树倒是最实在,树长大后可以做家具、檩梁或卖钱。再则,家里有了树、绿树成荫,才有生机,家才更像家。桐树、槐树、榆树、椿树等都容易成材,所以最为常见,但并不是所有的树都可以种在院里。
“前不栽桑、后不插柳,院内不栽鬼拍手”,“桑”和“丧”同音,宅前栽桑,迷信的说法叫“丧事在前”。“柳”和“溜”谐音,宅后栽柳,财气就会从后面溜走。还有种说法是:柳不结籽,若房后栽柳则没后代。杨树遇风,叶子哗哗啦啦响,俗称“鬼拍手”。
另外,院子里还忌讳植入柏树,一是因为柏树多生于庙宇和坟茔里,二是因为“柏”和“白”谐音,白事即丧事,不吉利。
大门和屋门都有锁和门栓,白天如果家里没留人,大门、屋门都落锁,一家人可以放心地出去忙农活或办事。晋南农村民风淳朴,豁达大度,左邻右舍又多为同族,尽管说“日日防贼、夜夜防盗”,但很少出现失盗的事。人们常说“锁君子不锁小人”,虽然上了锁,但大家都知道,大门上的钥匙在门下的缝隙里放着,屋门的钥匙在窗台上的杂物下藏着,上锁只不过是摆摆样子而已。有些人家甚至用一段小木棍往门鼻儿里一穿就出门了,如果有人到家里来,那只是表示家里没人。
农家院为农家提供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生活空间。粮囤里有粮,猪圈里有猪,狗窝里有狗,公鸡司晨,母鸡下蛋后嘹亮地“咯嗒、咯嗒”,猫懒洋洋地在太阳下呼呼大觉,柴堆里偶尔还有老鼠露露头。热天里,大人在家里可以光着膀子,小孩子可以赤裸裸。女人做饭洗衣带孩子,男人喝茶抽烟闲聊天,勤快的老人拿把铁锨或扫帚,整理整理这儿、打扫打扫那儿,生活虽然简朴平静,倒也温馨。
在乡村,人们聚族而居,左邻右舍多为族人,即使不是本族,做了几辈子的邻居,早已成了亲人。农家院一座挨一座,这家的东墙就是那家的西墙,鸡犬相闻,老死相来,气息相通,彼此相互帮衬,虽偶有矛盾,但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
现时的城镇化,许多人跳出农门,过上了钢筋水泥的城里人生活,居住在干净舒适的高楼大厦里,却念念不忘农家院,这刚好应了一句老话:金屋银屋,舍不得个人穷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