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为作者授权,在秦安战略独家原创刊发,转载自公众号“牧之野”,有很多精彩内容,欢迎大家关注。疫情三年,我们有了更多的时间静下来思考,而牧之野的观点,总能给人以理性的启迪,每一次推荐给大家,我都会阅读不止一遍!
晚上,和老同学打了个电话。
他在北京一线整三年,如今人整个已经掏空的状态,记得上学时他头发打着啫喱水,一根根都要竖起来,很精神,北京儿话音特别重。而如今,说话中早已没有抑扬顿挫,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音准。
三年来,我们打了不少电话,我通过他和其它朋友了解一线发生的事情,眼见了整个抗疫的情绪变化,从紧张到忙里偷闲,从拉锯战到如今的无心恋战。
三年前,我们还都斗志昂扬:
2020年2月《北京格勒保卫战》
他说,我身边的人,很多同事都阳过了,没事,我每天都送阳性病人去地坛医院,我说你怕吗?他说我不怕得病。
如果说有点担心,他更怕组织怪罪怎么不做好防护,可是,这每天跟病人打交道,病毒传染性这么强,防护再好又能如何?
停顿了一会,他说我知道你的态度,我看你写的文章,都是很高层次的东西,病毒这东西大道理我不懂,趋势也不知道,但至少我眼见的这么多病例,我没看到一个死的,眼见为实,所以,你让我怎么想,怎么能不怀疑。
他是坚定的共存派,认为每个人要为自己的健康负责,挺不过去的那谁都没有办法。对此,我不想和他争论了,都是二十几年的朋友,说多了伤感情,在现实和战略方向的考虑,明显有着巨大的鸿沟。
而这种鸿沟,早已过了那个阈值,已经无法逾越。
这三四天,全国各地都出了一些事,然后,大家知道的,有的地方,一把大火,直接烧死了病毒,社会面在四个月左右的苦痛挣扎后,“奇迹般”清零。
民众被调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讲道理”,然后北京今天的发布会上,防疫政策马上就有较大调整。
摇摆之中,整个世界的鸿沟,直接断裂。
在一种巨大的撕裂中,你会发现,没有声音,听不到解释,看看手机中的新闻,岁月静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可一旦打开留言,便可以看见鲜红的伤口。
其实没有什么好或不好,现在就是现实,如果你说太多远大的事情,眼下都过不去,那其实远处也失去了意义,就像我如果我跟同学说下一次疫病大流行,他会感觉我很虚伪。
其实,我理解每个人,理解所有的苦痛,你不能说谁就是高尚的,谁就是没有道德的,因为我们就在同一个世界,需要面对一样的问题,每个人都一定有自己的困难。
在多元的世界,寻找共识,是件很考验智慧和制度的事情。
很明显,共识不存在了,如果想要共识,必须等到下一次重大事件的发生。
政策不会一成不变,它依然会反复被摆动。
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病毒不会管你那么多,社会面的数字,不要指望它再回到过去的个位数了。
病毒已经扎根在土地里,像打田鼠一样,从这里到那里,只会越来越多。
如果过去那么严格的管控都无法清除,更不要说放松管制和跑了马拉松之后的北京和上海。
除了民众,在我们的上面和基层,政策制定内部不同部门,一样存在两种不同力量的博弈,很明显,有些过程是不可逆的。
精准,是极为困难的,如果北京都这么大压力话。
这一波,20条之后,全国基本就覆水难收,许多过去三年都没怎么“流动性管制”的地方,纷纷紧了起来。
同学问我,这宽松点了,以后我们会轻松一点吗?我好久没回家了,连轴转。
我知道他想回去看看闺女,但也不想骗他,我说,不会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
我说,根据研究的曲线来说,一般稍松之后的3-4周是高峰期,也就是,究竟效果如何,要看十二月的情况。
我不知道国际庄的医院现在什么情况了,希望一线的读者能给留言提供点情况,外面看不到。
昨天我跟母亲电话,她说小县城两家医院都快人满为患,不知道是因为隔离还是人多,如果想看病会不方便。
武汉和黄冈之间,各地静默的节奏不同,很难协同,今天武汉也不少人直接散步,估计也会松。
放下电话,我很担心,除了母亲,我的姥姥和奶奶,都那么大年纪了。
但或许不用担心他们,自己身边的事就够麻烦了。
今天上午陪岳父去抽血化验,在阜外的急诊扣了两小时做流调和核酸,我在想,如果阳了,或者弹窗了,或者楼封了,这两天一次的INR抽血怎么办。
不知道。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新冠,和同学一样,早就做好了感染的准备。只是,那么多挂念的人,我的孩子,那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是我能说“应染尽染,应得尽得,应死尽死”说得出口的。
在北京,如此密集的人流,如此复杂的场景,随时可能出现的五混一十混一阳,想要做到完全不得,那就像盲盒,没有人有那个把握。
后疫情时代的第一天,我有些不知所措,明天要上班,生活还要继续,同学可能很快可以见到自己闺女了,挂电话前他说,等疫情结束了你请我吃饭啊,我快累死了。
我说好,虽然我们都知道对方理解“结束”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