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在银行做放款专员的北京科技大学毕业生杜鹃,与才24岁已拥有5家国美连锁店的黄光裕相识,两人结婚后的第8年,她的丈夫成为了中国首富。
2008年11月,黄光裕被拘,法院认定他犯非法经营罪、内幕交易罪、单位行贿罪,三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14年,并处罚金6亿元,没收财产2亿元。
2009年1月,杜鹃被警方控制,法院以内幕交易罪判处她有期徒刑3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2亿元。后被改判缓期三年执行,并当庭释放。
北京燕莎商圈标志性的建筑鹏润大厦,是亚洲单体面积最大的写字楼。国美电器的总部就在这里,大厦的18层,黄光裕那间面积达400平方米的巨大办公室里间的摆放着各种纪念品、奖杯,以及黄光裕的照片和他与家人的合影;外间宽敞的会客厅里,一只琥珀色的玉雕雄鹰,也许应该称其为“鹏”,振翅欲飞。墙壁上挂着一幅中堂,内容并非“厚德载物”等常见字样,而是清朝历代皇帝的图章印玺集,这显示出主人的勃勃雄心,当然,换个角度,也可以解读为“帝王情结”。
如果把国美视作一个商业帝国,这间巨大的办公室,就曾是黄光裕的“太极殿”。现如今他“进去”了,这间办公室并没有闲置,一番争斗后,这里仍然属于黄氏家族。变化,也许是不再响彻黄光裕那潮汕味儿的发号施令甚至咆哮,取而代之的,是纯正的京腔,温和、柔韧,不过一样令国美员工敬畏有加。
安坐在老板椅上的弱女子,常常翘首以盼,静待丈夫归来。
丈夫走后,国美变了,杜鹃也变了。她剪去了一头心爱的长发,一边照顾三个孩子长大成人,一边伏案在丈夫留下的国美里。“短发齐额,好打理,能省出不少时间”,杜鹃说。
以前她是国美的“老板娘”,现在,一些国美高层就像之前称黄光裕“黄老板”一样,叫她“杜老板”,虽然她并无任何头衔(她的名片上也只印着名字)。
作为一个零售业新手,公司的许多事务,杜鹃都要从头学起。“人这一辈子反正是靠历练出来的。但是你能有机会去锻炼的话,可能会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原来这事我也没做成过,但是苦一定得吃,零售业的特性本身就是这样。”
据国美员工说,这一年多来,经常能在某个国美的门店里发现杜鹃的身影。以前作为老板娘,杜鹃偶尔去门店,也就是走马观花,有时候带孩子买东西,让孩子去感受一下国美。哪怕看出问题,杜鹃也不会开口,因为那不是她的工作范围。实在忍不住了,也只会告诉黄光裕,不会跟下面人说,“因为这是体制。”
现在统摄大权,那360°扫视的眼神凌厉得让员工直冒冷汗。“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真的是在挑毛病!”一位国美的员工说。看还不算,挑出毛病后,该店员工得接受老板训话:“你们店里哪儿哪儿有问题”;“你那冰箱啊要节电”。
在经历了陈晓的“政变风波”后,国美大股东不可能像创维老板黄宏生那样,对职业经理人赋予全面信任。守业与开拓,两大重担都压在杜鹃肩上。历经市场洗练,她已从“相夫教子”的角色蜕变为一个资本运作高手和零售高手,成为国美新的“定海神针”。
从对总裁王俊洲的处理,可以看出杜鹃的手腕。王俊洲是国美内部成长起来的职业经理人,据说她对王在陈晓与黄光裕对国美控制权的争夺中“选择沉默”表示理解,甚至说“如果他选择跟陈晓对抗的话对国美是一个更大的伤害”,但她又指出“如果王积极争取,陈晓就不会有机会”。最终王俊洲仍是国美电器总裁,但丢掉了董事会中的席位。另一位副总裁魏秋立也得到了这样的处理。杜鹃的整肃并未酿成强烈的对抗,而那是黄氏家族回归后,外界对国美最大的担忧。
国美的狼性精神也被杜鹃重新得到提倡。黄光裕的铁杆部下认为:“狼性团队作战这种霸气,比以前更加突出了。”在杜鹃一系列调整刺激之下,新的管理层变得积极性十足。管理层这个月平均都没有深夜12点回过家,一般都是凌晨三四点下班,“为什么?就是为了要快,你既然接过来就是为了要变革。”
虽然统御群狼,不过在杜鹃身上,似乎看不到狼性。从杜鹃嘴里听不到什么打打杀杀的字眼,她和部下打交道时也很平易近人;但国美内部人士说,杜鹃的性格是典型的绵里藏针,“虽然话说得柔,但她提要求的时候目标也在这儿,所以并不觉得柔。”高级副总裁李俊涛和副总裁史明提到她时,用了同一个词:“雷厉风行”。李俊涛补充说:“杜总非常有魄力。”
几年下来,国美的变化力度不可谓不大:规模继续扩大,1737家门店已覆盖416个大中城市,远大于苏宁1684家门店所覆盖的256个地级以上城市。2011年11月,国美上线业界最高版本的ERP系统,完成了信息化基础设施布局。而在电商建设上,国美更是三个方向齐头并进:库巴网、国美在线商城、联手当当网。
据一位探望过黄光裕的匿名人士透露,在狱中的黄光裕现在“心非常静”。他在狱中做的最多的,就是思考国美的战略问题。杜鹃对苏宁的“战略藐视”,显然出于他的思考。国美和苏宁的竞争同质化严重,只要不出意外,谁也无法彻底压倒对方。双方的决胜之机,便在于电商。据国美高层说,早在2008年国美就在计划发展电子商务,杜鹃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王俊洲:“王总,您的电子商务还没做起来呐?”
把电商做起来,杜鹃说,这也是黄光裕有朝一日归来之际,自己能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国美过去几年一直专注于原有家电业务,连续实现十个季度的逆势增长,为世界零售业提供了一个可参考的商业模式。这也标志着在高度市场化的世界零售格局中,作为中国零售企业的代表,国美的转型路径逐渐被国外同行所认可。
杜鹃还为国美捧回了亚洲品牌的“奥斯卡”大奖——三次入选亚洲500强名单,杜鹃本人也荣获亚洲品牌年度人物大奖。她还出席了被誉为“零售业的达沃斯”的世界零售大会并成为此次大会上唯一独立发言的中国零售企业代表。
2015年的国美“9·17亲友福利日”,杜鹃以导购员的形象出现在国美马甸新活馆,同日,国美全国门店销售额创下42亿元的历史新高。“对于今天取得的业绩很满意,很高兴,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单日冲百亿”。
同时在杜鹃看来,国美的未来不仅仅是把电商业务做起来。她还希望运用互联网改变现有的经营模式,让国美成为“产品+服务”提供商。在杜鹃的主导下,2015年8月,国美宣布将进行全面战略升级,国美金融投资、智能家电等战略近日相继发布。
然而外界看来在和苏宁的赛跑中,国美依旧处于下风。但杜鹃认为,国美和苏宁之间并没有真正拉开差距,虽然迅速恢复到宫斗之前的状态“可能会是个问题”,不过“物流配送我们有了,ERP系统我们是整个中国最先进的。说到单品单件管理,这个苏宁依然做不到。”
杜鹃认为,这种差距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感觉,是由于国美“灵魂的缺失造成的”。
这个灵魂,当然是黄光裕。
法律规定:实际执行刑期不能少于原判决刑期的一半。从2008年11月起算,到2015年11月,黄光裕的14年刑期已经过半。律师分析,刑期过半后,有两个方法或可实现提前出狱,一个是减刑,一个是假释。黄光裕并没有不符合假释的条件,因此,只要时机成熟,黄光裕随时可以出狱。
黄光裕曾在狱中说,国美有你在,我放心。杜鹃说,没事儿,老公,你出狱时,我给你一个更好的国美。
你赢,我陪你君临天下
你输,我陪你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