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3月31日,非上市公司华为按惯例披露了2020年全年财报:2020年,华为销售收入8914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8%;净利润646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3.2%。
总体来看,在美国持续的制裁下,华为依然交上了一份增长的年报,财务结果符合预期,正如华为轮值董事长胡厚崑在今天下午的业绩发布会上所总结:“这一年,我们不畏艰难,依然坚持以创新的ICT(信息与通信)技术持续为客户创造价值,全年经营业绩基本达到预期。”
不过,在这份依然增长的年报背后,不难发现,华为的净利润及三大业务业绩增长速度明显放缓。很显然,这对华为来说,算不上好消息。
“在华为内部有‘1+8+N’的说法,1指的是手机,当1下滑时,其他的例如可穿戴设备却实现了较快的增长,抵消了部分下滑。但总体来讲,由于我们收到了美国不公平的制裁的影响,我们手机业务确实受到了影响。”胡厚崑直言。
芯片断供的确给了华为较大打击。2020年,华为消费者业务全年收入为4829亿人民币,较2019年增速仅为3.3%。2020年7月,华为发布了2020年上半年经营业绩,其中消费者业务的收入为2558亿元人民币,这意味着2020年下半年,华为消费者业务的经营业绩并不乐观,只贡献了2271亿元人民币的收入。
此外,受美国的制裁影响,华为海外业务也受到很大的影响,全球四大区域只有中国区的收入增长,其他地区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2020年,华为在中国的收入是5849亿元人民币,增长了15%;欧洲中东非洲地区收入为1808亿元,同比下降12.2%;亚太地区收入644亿元,同比下滑8.7%;美洲地区收入396亿元,同比下滑24.5%。
华为中国区的营收已经占到了整个集团营收的65%以上,华为是否会更加依赖中国区?胡厚崑表示:“2021年整个区域的收入结构,到底会怎么样来发生变化,现在也很难预测。我们一方面看到中国市场的表现依然非常强劲,此外我们预计到疫情在全球逐步得到控制之后,全球各个国家的需求会进一步有可能会回到上升的轨道。我个人认为,2021年对于来自于中国以外的收入,我们是可以做乐观地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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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数据是,截至2020年底,华为经营活动现金流为352亿人民币,相比于2019年的914亿元下降了61.5%。胡厚崑解释,现金流大幅降低的原因是,加大了供应、研发方面的投入,也在物料储备方便加大投入。
“我们去年的研发投入占收入的比例,依然达到了15%以上,这在我们历年的研发投入强度里面,也属于是比较高的水平。”胡厚崑透露。同时他强调,取得这个成绩,一方面是华为人积极采取措施,让整个供应能够实现多元化;另一方面是华为依然坚持技术创新的投入。
的确,在制裁、断供的背景下,华为取得增长实属不易。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媒体问答环节中,外界最关心的问题,依旧围绕着手机、中美关系。2020年对于华为来说是充满不确定性的一年,而华为用一份增长的年报回击了外界的质疑和担忧。2021年,华为还能安全度过吗?
钱从哪里挣,花哪里去?
在华为内部,云与计算、运营商、企业、消费者四大BG并驾齐驱。但在其财报的统计中,云与计算BG营收并入企业业务收入,以此构成三大核心板块。
从数据上来看,2020年增长最出色的业务为企业业务,达23%,但其运营商业务只有0.2%的增速,徘徊在3000亿收入大关边缘。有分析认为,一方面是因为5G大规模商用还未到来,另一方面是受到整个行业周期性的影响。
胡厚崑认为,5G在2020年已经走到了关键性节点,中国有全球最好的5G网络,现在布好网后是怎么用好网,to C方面的应用将越来越多了,并且开始逐步回答运营商的问题:能不能挣到钱。整个生态及应用已经到了相辅相成良性发展的状态。
消费者业务方面,2012年,余承东砍掉了70%的华为贴牌机,重新做终端,随后华为C端业务营收逐年增长,2018年,消费者业务营收更是首次超过运营商业务,达3400亿元人民币,在三大业务中跃居第一。但芯片断供,让华为的增长火车头受到挑战。
“受到供应的限制,现在状况不太明朗,我们很难去预测。但在计划中的,我们每年要推出的旗舰机型,我们也会推出。”胡厚崑表示,“我们相信未来几年,华为的手机依旧可以保留市场领先的地位,但从华为消费者业务来说,手机只是一个部分,不是全部。”
从财报来看,在手机业务受到较大影响之下,消费者业务仍取得3.3%的增长,也依然是华为最大的一块业务,占比达到了54.2%。虽然手机业务受到不小的打击,但手机之外其他的可穿戴、平板、PC、大屏等设备及时“补位”,2020年的收入较2019年增长了65%。
净利润方面,虽然近五年华为净利润逐步增长,但同比数据却呈倒“N”型曲线,2020增速再度放缓,同比增长仅为3.2%。2016年,华为因手机业务规模投入影响了当年净利润增速,仅为0.38%。但随后逐步攀升,2017年、2018年分别为28.1%、25.1%,而2019年这一数字降低至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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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发一直是华为的投入重头,华为坚持每年将10%以上的销售收入投入研究与开发。2020年研发人员10.5万人,占员工总数的53.4%,研发费用从2018年的1015.09亿上升至2019年的1316.59亿,再到2020年的1418.93亿元,投入占营收比从14.10%上升到了15.30%,再到15.9%。
另一个支出大头是销售管理费用,达1134.3亿,销售管理费率为12.7%,但相比于2019年呈下降趋势。
华为在财报中指出,2020年坚持对5G、云、人工智能及智能终端等面向未来的研究创新,及保障业务连续性等方面持续投入,研发费用率上升0.6个百分点。坚持加大对品牌及生态建设等的投入,但受新冠疫情影响减少差旅、展会等商务活动,销管费用率下降0.6个百分点。
从“卖盒子”到投资
华为在年报中一直强调,华为是全球领先的ICT基础设施和智能终端提供商,ICT基础设施业务是华为最核心的业务之一。而ICT基础设施业务主要为两类客户服务:运营商客户和政企客户。
“华为的业务战略没有大的改变,还是聚焦在ICT的基础设施。聚焦的目的是我们看到了整个社会数字化进程不可阻挡,我们希望能是一个使能者的角色。另一个聚焦,是聚焦消费者体验,打造全场景智能。”胡厚崑指出,华为的业务方向不会有调整。
芯片断供之时,外界猜测华为会快速进行业务调整,重新加注其擅长的B端业务。在全联接大会后,有记者提问当时的华为轮值董事长郭平:为应对今年的制裁,华为是否有可能进行业务调整,是否有打算把IoT与云业务优先级设置比手机业务优先级设置更高?郭平给出的答案是:还没有具体计划,有详细计划会告知外界。
2021年1月27日下午,华为官宣:余承东,现任消费者BG CEO,拟增任命Cloud&AI(云与计算)BG总裁(兼)。在这项新任命之前,余承东已担任华为消费者BG负责人、智能终端与智能汽车部件IRB(投资评审委员会)主任。这意味着,接下来余承东将揽下华为手机、汽车、云计算三大业务。
Gartner高级研究总监季新苏对媒体分析了这次调整的合理性:目前,智能手机是云最大的客户,未来,也会有5G在云上落地,而汽车或将是手机之外最有想象空间的智能终端,将手机、汽车、云计算业务串在一起,才能更好地实现“云端”协同。
生态、协同成为华为今年强调的重点词。这种思路目前指导了华为业务。
在HDC.cloud的媒体沟通会上,华为高级副总裁、云与计算BG副总裁张顺茂讲到华为云的策略时同样表示,华为将不同于以往擅长的卖盒子的方式,而是会投资优先。
“已经有280多家参与了华为鸿蒙生态的打造,HMS(华为移动服务)的速度也超过了我们的预期,通过生态创新,我们打造以用户为中心的全场景体验。在开放合作上投入力量,现在当我们进入企业和消费者领域时,我们需要更多的开发者,开打造强大的生态。”胡厚崑说道。
回顾这一年,华为并未坐以待毙。左手出售荣耀,右手专注于芯片投资,其子公司哈勃投资逐渐在产业中布局。
“华为的核心业务是聚焦在‘联接’和‘计算’,由于受到各种打压我们建立了哈勃投资,是对供应链策略投资,华为毕竟是一家公司,我们不是一个产业链,所以会通过投资和华为的技术去帮助产业链成熟和稳定。”郭平曾这样解释哈勃投资的意义。
证券时报根据企查查和已经申报IPO的公司招股说明书进行统计,自2019年成立以来,哈勃投资累计投资了25家公司,涵盖芯片设计、半导体材料、装备、工艺解决方案、微光学产品、装备检测等领域。
但哈勃的收获一时解决不了华为的芯片问题。从数据上来看,华为消费者业务遭受重创。有投资人对《中国企业家》表示:“外界最初的期望都是希望通过投资解决手机芯片问题,但后来发现这个问题并非华为一家短时间能解决的。”
在C端业务受阻,现金流大幅降低,华为依旧面临重重挑战。任正非在《星光不问赶路人》中说道:“我们是一个科技集团,更是一个商业集团,成功的标志还是在盈利的能力,没有粮食,心会发慌。”
恰巧,“星光不问赶路人”正是这一次财报发布的开场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