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鹤监秘记”是描写唐朝武则天时代这位女皇帝的性生活,作者是唐人张鹜,这本书可说是历史性文献名作,但在今天的书店中很难找到了。所谓“控鹤监”,也就是武则天的一个侍从机构。按唐书“唐武后圣历二年置控鹤监,为近侍之官以位张易之兄弟,嗣改为奉宸府,后乃废置。”这些近侍之官,换言之,也就是武则天的“榻前供奉”。控鹤监秘记为古典性史文学巨作,资料丰富,内容可圈可点之处甚多,我们就其精彩拍案称奇的大法,录供谈兴如次:
“太后幸怀义数年,(太后就是指武则天),怀义骄恣不法,为宰相良嗣批颊,后闻而衔之。一日,置酒上阳宫,从容谓太平公主曰:汝知朕左右无人乎?为此纡郁奈何!(太平公主是武则天的女儿)公主顿首曰:臣欲奏天皇久矣,天皇不言,臣何敢先言,今陛下既知小宝(怀义)之罪,臣窃以为天皇是何等圣佛、托身人间、广选男妃、自应择公卿宦门子弟,姿禀秾粹者,置床第间,是以游赏圣情,捐除烦忧,何事幸彼市井无赖之徒,为嫪毐昙献故事,被千秋万世疑以秦胡两后耶?......陛下知太宗时凤阁侍郎张九成乎,其从子宗昌,年近弱冠、玉貌雪肌、眉目如画,其风采类巢刺王妃。后默然,俯而未应。公主遽前跪起,附耳曰:陛下勿过虑,儿兼知宗昌下体矣。儿于凝碧池置庄,春花盛时,軏毫宴客,宴毕賜浴,浴时,儿于玻璃屏窥之,群臣无有佳于昌宗者。昌宗通体雪艳,无微痕半暇,瘦不露骨,丰不垂腴。其具头大根削,未起时垂不甚长浑脱类鹅卵,有洼稜高起五六分,鲜红柔润。”
这一段描述,就是指太平公主说,怎样在偷看群臣裸浴时的心得,所以特别推荐张宗昌,是因为“宗昌通体雪艳,无微痕半暇,瘦不露骨,丰不垂腴”,兼且评论他的生理结构,认为特点在于“头大根削,未起时,垂不甚长(大概是相书上所说的男根之草里裹金鸡型主贵者。也就是现代俗称的蘑菇头。)浑脱如鹅卵,有洼稜高起五六分,鲜红柔润。”此种描述,无疑是道尽了中国古代对于“男势”美的要求的。
讲完了公主对张宗昌生理的形容,又进一步描写武则天“立即和颜悦色地问公主,妳是不是已经尝试过了?”还因此而“衔绎”出一段“侍儿曾经试过”的自白。为了这种文言文,不好翻译,于此,我们不妨仍旧在此研究一下这篇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的原文:“太后色和霁,曰,儿试耶?公主曰:儿非不涎之也,为后故,不敢。然终不自信,故遣侍儿逼焉。回顾侍儿曰,据实奏天皇,勿惭也。侍儿跪起,附耳如公主状,奏曰:奴初遇宗昌时,似南海鲜荔枝,入口光嫩异常,稜张为伞,三四抽提后,花蕊尽开,神魂飞矣。昌宗迟速亦不自为主张,婉转随奴意,事竟,红玉颓然,奴触之体犹噤也。太后大喜,指公主曰,儿诚解人,朕母闻世俗女子,但好壮健,不选温柔,此材妪淫耳,夫壮健持久,可以药力为也,海外慎卹胶,朕宫史叟石许,(按:所谓慎卹胶或即使隋炀帝所使用的历史上有名的春药,春卹胶)无所用之。男子佳处,全在美满柔和,怀义老奴,(按指那个白马寺和尚,为武则天初期的面首之一。)筋胜于肉,徒事悍猛,当时虽快,过后朕体觉不和,御医沈南璆差胜,(也是武则天的禁脔之一。”然上下如一,头角蒙混,且皮驰梢,梢里稜非翘起而脱,故时觉不净,如卿所云,乃全才也。”(此处说沈御医阳具为包皮过长,不卫生。)
读了这段武则天的“男势论”,就理论而言相当符合生理的常识,以武则天的性经验,无疑也足以发挥而有余。再进一步写到武则天自得张昌宗兄弟之后,竟把两兄弟用作采补的对象,在进行其“修养法”时,一面“以体受昌宗”另一面则“含易之而睡”。以是时武则天“春秋已高”,竟赖此“修养法”得返老还童而“儿齿复生”,这样使到被含的易之初觉不堪其苦,久之甘之如蜜。所谓“含”即为某一部位接吻的解释,甚至包括所谓的“情咬”(口爱),据心理学家分析,这种活动,往往能使受咬者在痛苦之余有一种不能言状的快慰,这是属于性虐待狂的境界了。张氏兄弟为了应付武则天的“修养法”而“换班侍奉”。因此竟使武则天“口为之劳”亦“终弗忍弃”。以至于当时长安市中,竟流传起“一世修貌,二世修阴”的歌谣,也不知道是阴德的阴,还是阴茎之阴,总之武则天在《控鹤监秘记》中已被描写成为一个醉心于“修阴”的女人了。(按修就是女性讲,作采阳补阴解)后到五王兵起,入宫诛杀二张之后,两张被碎尸。按张鹜所著《朝野僉载》称:“诛易之昌宗等。百姓脔割其肉,肥白为猪肪,煎炙而食。”武则天所宠爱的宫人上官婉儿还特地想办法把昌宗的某一部分找了来,所谓“捡得半段,红润如生,手持献后”,使武则天看了,再想起昔日“儿齿吻合”之情,竟至号泣失声说:“是六郎也”,以白玉盒将它盛了起来,吩咐左右在自己死后将它陪葬。所爱之深,如果真有其事,倒可说武则天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崇拜性器官”的女人了。
在后人描写的武则天,到了晚年以一个七十多岁的的女人,仍能裕于“日必结队”作无遮大会的“集体性交”,就生理常识来讲,有无此种可能,这是本篇在理学家上所要探讨的一个问题。无疑,我们並不否认人类的性活动能力,常有许多超出常人的特出份子。一个女人从十四岁贯通人道之日起,究竟能维持多久年月,在科学上来说,是一个谜,换言之,也很难有一个规限的标准。金赛博士在他所著的《女性性行为》书中,调查所得,就认为一个七十岁与一个十三岁的少女,如果同时具有性的兴趣,其反应与接受能力並没有甚么明显得区别。根据金赛博士的《女性性行为报告》,在统计中六十岁以上的女人保持“男女”活动的达百分之九十三,其中最“疯狂”的,甚至每周要品尝三十次以上不能满足,其中极少数且能在两个小时发生二十次到一百次的高潮。欣赏过《纽约之春》和《丹麦娇娃》这两部录影带的人,都震惊一个女人以陆海空方式来应付以“批”计的精壮纪录。从这些纯科学性的统计来观察女性的性能力活动,我们似乎很难否定武则天晚年的生命力量。何况武则天又是以甚么“修阴”的女人自命,当然不能和普通女人来相提并论了。又即使在我国历史中,也有近似的事例,举如春秋战国时候“鸡皮三少”的夏姬,史书上说她在十六岁时梦与神交,授以“采阳驻颜术”,生子三日即“完好如初”,在极老的时候,仍能与男性周旋而所向披靡。此皆《周易》大过篇所谓“枯阳生华,老妇得其士夫”之流亚欤!
按照正史的计算,武则天以唐太宗贞观十一年入宫,时年十四岁。初以才人充太宗下陈。永徽五年复入,六年立为皇后,时年三十二岁,而高宗则只有二十八岁,实际上她比这个“儿老公”还要大四岁,等到高宗死后,她“公开广置面首”,已是六十多岁到七十岁的老女人了,此际尚能具有如此强壮的“有生力量”,亦云奇矣!除了《控鹤监秘记》之外,在唐人与后代所以稗官野史的说部中,有关武则天的记载,都有其色情的描述,在《薛刚反唐》的说部中,指出武后私通太子之“乱伦”的一段罗曼史说:“太宗有疾,太子(按即后来登基之高宗)入宫问安,见武氏惊为天人有诗为证‘玉钗斜插鬓边松,不似崔徽鏡里容,频蹙远山增媚态,验登秋水更清浓’高宗看了,心想怪不得父王爱此尤物,自然夜夜不空老命不保了。便存心勾搭,偶然高宗外出小解,武氏忙取金盆盛水,捧跪于地,进而高宗洗手。高宗便戏将清水洒其面上,低低念曰‘将忆巫山梦里魂,阳台路隔奈何门’武氏即轻轻答曰‘未曾锦帐风云会,先沐君王玉露恩’高宗大喜挽其手入便宫无人之处,遂承云雨之欢成其好事。”再说武氏自篡位后,性态日炽,凡旧时相与者,皆不如意。武三思乘机进献长安城中浪荡子薛敖曹与武后二奏曰:“此儿之具有如擎天玉柱”。当日试之,果然如意,即封为如意君。次日御殿,改国号为如意元年,如获至宝。如一本笔记中,便写到:“武后与如意君之交也,如八马滩于泥,声闻户外,使宫人鸣金以乱之。”译成白话,便是说武则天与如意君在一切的时候,会发出有如八匹马仔泥浆中打滚一般的声音,为了声音太大,外面闻之不雅,就叫宫人在室外鸣金以乱之”並不是指号角或镫钹之类,而是指一般丝竹之乐的想象,所以还由此而演变出了一种特殊的音乐叫做“抬阁乐”,于今江浙地区,在迎神赛会时,据说总有一部高跷吹打,称为“抬阁”。众人皆不知其所由,但知是“武则天皇帝时便有的”,又安知这种音乐,正式武则天赖以“动兴”以及“乱听”之房中特设也。
在古典文化《金瓶梅》中所说“玩家”之条件要具备潘、驴、邓、小、闲云云,其中所谓“驴”,大家都可意会,不必直言。武三思奏称“薛敖曹之具有如擎天玉柱”,以及上溯到古代秦始皇母亲的一段“艳史”上说秦始皇母亲晋入虎狼之年,由于性的饥渴,吕不韦之流皆已不足以餍其欲,吕不韦乃“荐贤”以自代,找到了一名嫪毐的男子,其具以车轮转之而不坠,认为他足以适合秦太后所要求的规格而有余。这些虽具见于史乘中,但其描述的程度都是性器夸大的狂想,似不切实际。其实不但正史,就是若干以神佛设教的经典,或者旨在使人对神道产生敬佩之心的神话中,也有夸大的通病。例如以佛经而言,也许是为了强调“色的空虚”唤醒世人对于性欲的沉溺,在许多牵涉男女关系的形容中,都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典故,如在《三昧经》中所谓:“佛出身根,绕须弥山七匝”。又有所谓“佛化人与女妙意淫,行于世事,乃至六日,缠绵不已。”前面的一段,是形容佛露其势,竟能将“佛鞭”绕过一座须弥山七匝之长,后面一段写在参欢喜禅时的“有生力量”,竟至于一百四十多小时之久,这种说法,我们直觉的研究,除了强调“佛力无边”。使信徒在消极方面崇仰造物者的至高无上力量,在积极方面畏敬神力,从而产生“不如”之心而自敛之外,如果纯以“人性”与科学观点分析,是难以置信的事情。又如《大集经》中,也提及“三摩多夫人贪欲,驴根出见,就之生子。”读经至此我们何能相信“驴根”乃能适与人类耶?佛家经典类比故事甚多。又以我国的神话来说,例如道家认为东方朔写的《神异经》中,有这样一段记载:“东南隅大荒中,有朴父鸟,夫妇並高千里,腹围自辅,天初立时,使其夫妇道开百川,懒不如意,谪之,並立东南,男露其势,女露其牝。”究竟用意何在,这是值得研究的题材之一。在柳庄相书中,论及男势说“玉茎灵龟,宜小白坚挺主贵,大长黑者为贱。”所谓“大者招凶人必贱,小而秀者好贤郎”是也。因此如本文所述张昌宗、张易之、嫪毐等皆不得善终以观,相法乃统计学,自然也不无道理。以武则天的“头大根削,温软如玉”之男势论,是合乎情理的。事实上,世界上有许多东西,其存在的价值乃是“实用”而非“欣赏”,“大而无当”落得如武则天回忆“怀义老奴,大而无当,徒然悍猛......”的批判了。至于“内格”秉赋特殊,“性欲出位”的男女,是想当然而又当别论了。
在中国以女人做皇帝的,当自武则天始。武则天名婴,并州文水人,因伊自封大圣则天皇帝,故历史上简称她为武则天。她初为唐太宗的才人,后为高宗后,高宗自显度以后,多发风疾,朝延事,百官均表奏都函天后详定,所以她掌握政权不自天授元年改国号称皇帝时始,自显度“内辅国政”到神能元年中宗复位,先后四十多年,唐朝的政权都是由她一人操持。“牝鸡司晨,维家之索”,一般的史家,都以为这是唐室李家天下的不幸,这是古代写历史的人受“家天下”思想影响的偏见。我们客观的从她当权后的政绩上作一检讨,来一个“古事今判”她不失为历史上一个杰出的女政治家。在她当权的几十年里,高丽被征服了,铁勒余种被平定了,新罗吐蕃时遭挫败。西域诸国如于阗、波斯、龟兹、南天竺等都不断遣使朝贡,中国此时对外的威望,正如日中天。在国内虽然因她是女人当权临朝,引起不少人起兵反对,但这些变乱,大都旋起旋平,她的政权並未因而受到威胁。至于她的行政措施,如提倡文学,奖励各种人才,广采各方舆论,以及崇扬佛教,在在都表示了明主的开明作风。所以在太宗以后,中宗以前,这五十年间,唐代能将高祖父子南征北伐,艰难奋斗争来的江山,能荣誉的保持着,则这位“伪临朝武氏者”之功在社稷,是不能抹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