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梁启超的《李鸿章传》,曾多次提到贤良寺。
“李鸿章之在京师也,常居贤良寺。盖曾文正平江南后,初次入都陛见,即僦居于此,后遂以为常云。将来此寺当为春明梦余录添一故实矣。”
“光绪27年,辛丑 1901年,公78岁;公以肝疾,于9月27日薨于贤良寺。享年七十有八又九月二十二日”。
“本年以来,肝疾增剧,时有盛怒,或如病狂,及加以俄使,助天为虐,恫喝催促,于邑难堪,及闻徐寿朋之死,拊心呕血、遂以大渐,以光绪二十七年九月廿七日薨于京师之贤良寺。闻薨之前一点钟,俄使尚来促画押云”。
由梁启超的记载可知,李鸿章在京城时,经常住在贤良寺。
贤良寺位于北京东城区现金鱼胡同、校尉胡同、煤渣胡同一带,寺庙建筑已基本不存在。清朝时贤良寺因为临近皇宫,许多外省官吏进京述职多居于此。
贤良寺最早在明朝时是十王府。
雍正年间,这里成了怡亲王胤祥的王府,雍正八年(1730年)胤祥卒后,尊其遗愿舍宅为寺,于雍正十二年(1734年)建成。
允祥死后谥曰贤,并世袭罔替,寺名由雍正皇帝钦赐,并依其谥号取名贤良寺。
乾隆二十年(1755年),贤良寺迁建于冰渣胡同(后来整顿胡同名,冰渣胡同并入校尉胡同)路北,正门开在冰渣胡同北边。
移建后的贤良寺面积减少,但仍规模不小。因贤良寺离皇宫近,成了外省的朝廷重臣进京朝见的住处。
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张之洞等地方督抚进京都曾寄住于此。
李鸿章第一次进京时便住在这贤良寺里,与当时外省官吏一样,之后的多次进京,李鸿章也居于贤良寺。
02
庚子事变之后,时任两广总督的李鸿章从广州被调回北京与八国联军议和,就住在贤良寺,巧合的是,李鸿章最终居然病逝于贤良寺。
李鸿章
李鸿章是晚清重臣,他在北京没有自己的产业吗?
当时不是流传着“宰相合肥天下瘦,司农常熟世间荒”的讽刺对联吗?
骂的就是李鸿章翁同龢这对冤家啊。
说起来,他二人政见不同,朝堂之上多有冲突,然在百姓眼里,两人却成了难兄难弟,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人。世事之滑稽,大抵如此。
李鸿章难道没有北京买房吗?
据说真没有。
那么,是不是因此京城房价太贵,连曾国藩、李鸿章这样的封疆大吏都买不起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清朝时期,京城房价总体并不算高得离谱。
据《中国历代契约汇编考释》记载,1718年,北京大兴县北城日南坊一栋临街的楼房出售,共计5间房子,卖了210两银子。
1747年,北京内城西北角太平湖东一套房子,共计七间半房子,卖了85两银子。
1748年,北京内城新帘子胡同一套房子,共计四间瓦房,卖了70两银子。
清朝俸禄标准较低,但曾国藩、李鸿章作为封疆大吏,每年能拿到一笔丰厚的养廉银,达10多万两银子。
按照他们的财力,要在京城买几十间房子,完全是小菜一碟。
李鸿章之所以不在京城买房子,是由于朝廷的严厉约束。
03
清朝入关之后,面临着尖锐的矛盾,国内局势很不稳定。
为了防止京官和地方官员互相勾结,拉帮结派,朝廷就立下严规:
地方要员不允许在京城置业。
同时,对进京钻营的地方官员进行严厉查处:
“各地来京官员,钻营嘱托,交通贿赂,由五城御史督令司,坊官员时加访缉。”
地方官员为了避嫌,不但不敢在京城置业,还纷纷从在京同乡、同学、同年的家里搬出来,住进旅馆。
可是,很快朝廷又下令:
“禁止二品以上大员出入茶楼、酒肆、戏园违者以违制论处。”
清朝时期,旅馆和茶楼、酒肆等休闲娱乐场所的界限分得不是很清楚,所以,地方官员干脆不住旅馆,住进了寺庙。
在古代,寺庙具备旅馆的属性。
许多外出经商的商人、赴京赶考的书生,往往选择寺庙作为落脚、住宿之地。
官员愿意住在寺庙里,这里安静干净,不惹是非,寺庙里的伙食也办得不错。
寺庙愿意接待官员,他们并不是白吃白住,往往会奉上一笔香火钱。
于是,皆大欢喜。
李鸿章在贤良寺前前后后住了几十年。
可以说,贤良寺就像一个默默无语的见证者,见证了李鸿章数十年宦海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