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广博且偏深
真正做到“活到老,读到老”
毛泽东一生酷爱读书。《党史博采》刊发的《毛泽东的读书之道》一文写道,他常说:“饭可以一日不吃,觉可以一日不睡,书不可以一日不读。”陈晋认为,毛泽东的读书状态可谓“广博且偏深”。在其位于中南海的故居中,两米多宽的床上一半睡人一半放书,从哲学、自然科学、社会政治,到经济、军事、历史及文学等,毛泽东的阅读半径不断延伸。“有人以为毛泽东只注重读中国古代的书,而不注重读西方的书,这是一个误解。”陈晋强调,以哲学为例,毛泽东不仅熟读中国古代哲学,也博览西方哲学著作。至于“读书偏深”,则体现在他常常阅读一些在特定环境中流传不广的书籍,或格外注意书中看似不起眼的细节。
上述直播截图中的史料图如下↓
毛泽东中南海故居一角
例如,他读《红楼梦》时,注意到书中提及贾母爱吃一种用胭脂米熬制的粥。后来读到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此书在一处注释里详细介绍了胭脂米的产地、颜色及形状等,“这个注是用六号字排列的,字很小,毛泽东在这个注上画了很多道道,旁边还画了三角,说明他很重视这段考证。凭他的眼力,实际上是看不清楚六号字排的书,显然是用放大镜来看的。”陈晋解释道。
“活到老,读到老”,是毛泽东读书状态的另一鲜明特点。1976年8月26日,此时的毛泽东已病重卧床不起,在这种情况下,他仍要来一本《容斋随笔》。半个多月后的9月9日零点10分,毛泽东去世,但当天的护理记录显示,在9月8日,他翻阅文件和书共计11次,总时长两小时五十分钟。“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看的呢?因为经常昏迷,而且全身插满了管子,他是让别人把书拖着,工作人员根据他眼睛的移动来翻页。”
要本本,不要本本主义
读书要当“评论员”和“联络员”
除了爱读书、勤读书,毛泽东对读书方法也颇有心得。在他看来,读书时必须用心、用脑,做到真学、真读、真思考。
陈晋指出,毛泽东始终强调好书一定要反复读。1939年12月,曾志到他的窑洞谈事情,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本《共产党宣言》。她忍不住问:“主席,这书我们从年轻刚入门的时候就读,到现在你还看?”毛泽东答道:“这本书我读了不下一百遍,每读一次,我都有新的启发。”1956年,他甚至又专门找来一本英文版的《共产党宣言》研读。
“一本好书,在不同的时间阅读,你的发现不一样;在不同的环境中阅读,你的感受不一样;在不同的年龄段阅读,你的体会不一样。”陈晋指出,不仅仅是《共产党宣言》,对于《红楼梦》《资本论》等经典书籍,毛泽东亦是如此,坚持在反复阅读中不断积累和学习。
在读书中,毛泽东还十分擅于将关于同一题材的不同观点进行对照。读《楚辞》时,毛泽东共对比了十几种版本的注释;读拿破仑传记,他分别搜集了来自英国、法国和前苏联的三种版本。陈晋认为,这种研究式阅读的独特价值在于,只有充分了解与自身观点不同甚至相反的事物,才能真正把握背后的真相和逻辑,对事物的认知方可更牢靠、更坚固。
此外,自年轻时起,讨论式阅读便是毛泽东格外重视的读书方法。在延安时,他便经常组织读书小组,共同学习哲学和军事学,交流读书心得。例如,读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时,每到周末晚上,读书小组的成员都聚集到他的窑洞中,围绕书中的某一章节展开热烈讨论。
上述直播截图中的史料图如下↓
图为毛泽东与胡绳、田家英等一同研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第三版
需要注意的是,在毛泽东的阅读生涯中,“要本本,不要本本主义”的理念始终贯穿其中。他坚持结合实践和现实需要来读书,绝非为读书而读书,更不是读死书、死读书。陈晋认为,毛泽东之所以善于读书,是因为形成了这样的逻辑链条——终身阅读,读有所得,得而能用,用而生巧。毛泽东曾强调,读书要当“两员”,即联络员和评论员,要用联系的方法来看待书中的人物与事件,同时要形成自己的独立思考和见解,只有如此,才能实现学以致用。
回顾毛泽东一生的阅读历程,亦是一场波澜壮阔的阅读史。“他将读书作为实现精神成长的必要方式”,陈晋指出,“在一场场与作者的心灵对话和思想交流中,除了思想境界的提升,还实现了一种只有读书人才乐于寻求和可能获得的心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