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毅文稿•晋商研究-64》
《晋商巨族祁县何何氏家族》序
孔祥毅
【背景说明】本文是应祁县晋商研究所所长范维令要求，为其主编的《晋商巨族祁县何氏家族》一书所写序言。本书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年7月出版，全书23.8万字，图文并茂。是一部研究晋商的史料性极强的研究性论著。
祁县晋商文化研究所范维令所长送来了他的新作《晋商巨族祁县何》书稿，这本书尚未出版，希望我为之写序，这就给了我先睹为快的机会。认真拜读书稿，觉得这是一本晋商家族的浓缩景观，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以晋商大院为主题的晋中文化旅游和县域经济发展战略的往事，想起了晋商研究走过的路程。
一、学术研究到经济战略研究
晋商研究在上世纪初到30年代就已经开始，当年一些晋商的职业经理人士和国内外学者，曾经写了一批晋商票号的回忆文章、调查报告、专题专著，由于日本侵华战争爆发而停止。60年代前期，山西财经学院（今山西财经大学）的学者开始研究山西票号，到1965年完成了100多万字的《山西票号史料》初稿，遗憾的是未经出版就因文化大革命而中断。1974年，在人民银行总行的支持下，人民银行山西省分行与山西财经学院合作研究民国山西金融史，1980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了《阎锡山与山西省银行》，继而又合作研究山西票号，1990年由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了《山西票号史料》。80年代中后期，山西省社科院、山西大学等一些研究机构的学者也介入晋商研究，写文章、著书立说。但是，直到到90年代初,参与晋商研究的研究者，基本都是高等学校和研究机构的学者们，始终是经院式学术性研究。
1995年，晋中市的领导，以高度的战略眼光，积极与中国商业史学会和山西省晋商文化研究会联合，在晋中召开大型晋商研讨会，探讨以晋商大院文化为主要景观，建设晋中晋商文化旅游走廊的经济发展战略，并成立了晋中市晋商研究院，与市、县地方志办公室共同研究，开发晋商大院文化展览、晋商专题博物馆，制作晋商影视产品，很快形成了晋商大院文化旅游热，从而使晋商研究直接转化为生产力，真正体现出了晋商研究的社会价值和经济意义。
祁县在晋商文化研究与经济开发结合的道路上，始终走在前列，乔家大院晋中民俗博物馆和渠家大院晋商文化博物馆，开晋商博物馆之先。后来又有茶叶博物馆、镖局博物馆、度量衡博物馆、算具博物馆、明清家具博物馆诞生。遗憾的是，祁县三巨商家族，只有乔家、渠家与世人见面。今天，范维令同志的《晋商巨族祁县何》，集中反映了祁县第三巨商何家的全貌,是祁县晋商研究与经济开发研究结合的又一项重要成果。
二、经院研究到民间研究
上世纪60年代以前的经院式的晋商研究，虽然经历了很多曲折、困难，但毕竟当年的史料收集比较容易，那些当年在晋商茶庄、绸缎庄、票庄、账庄、钱庄等当过掌柜、伙计的老者，还有不少人健在，当时的研究者能够把一些活档案收集起来，实属难能可贵。到上世纪90年代初，经当时的山西省委书记王茂林同志的倡导，山西省很多非研究机构的一些熟悉和对晋商有兴趣的同志也加入了晋商研究队伍。毫不奇怪，当年晋商的后人不就在这些人中间吗？加上省、市、县史志办公室的研究人员的地方志研究，使晋商研究出现了高潮。接着，民间一些收藏家和企业家，也投资开办了一些展出兼研究的专题博物馆。这样，就使得经院研究与社会研究、官方研究和民间研究结合起来了，晋商文化产业在全省范围得到了迅速发展。
特别令人欣喜的是，现在晋中又出现了由离退休干部自发地组织起来的民办晋商研究机构——祁县晋商文化研究所，这在山西还是第一家，所长范维令同志的《晋商巨族祁县何》，就是这个民间晋商文化研究所的重要贡献。
三、晋商研究到晋商学研究
晋商和票号的历史，不仅仅是山西省商业和金融业的发展历史，它更涉及山西及全国的社会、经济、交通、地理、文化、艺术、建筑、民俗、谱牒等等很多方面的问题，研究的范围相当广泛。1997年10月，我曾在中国商业史学会与山西财经学院联合主办的明清商业史专业委员会成立及学术讨论会上，提出综合性的“晋商学”研究的设想，呼吁社会科学界朋友，共同研究开发晋商学领域，得到了参加会议的原商业部部长、中国商业史学会会长胡平和全国著名经济史专家吴承明、方行等一批老专家的充分肯定和支持。山西大学在2007年成立了晋商学研究所，直到2008年4月拙著《晋商学》由经济科学出版社出版，晋商学的概念获得了社会的认同。
晋商学的研究对象，是以明清到民国时期山西商人及其商品经营资本和货币经营资本的活动为研究对象，探讨山西商人资本的发生发展规律性，研究晋商企业的经营战略、管理艺术、企业文化，研究晋商与政府、与外商、与亚欧经济交往的关系，研究晋商精神、商业伦理、处世哲学，研究晋商教育、文化、戏剧、武术、建筑等各方面的创新与特点，是一门探讨中国商业文明与经济社会发展的的多学科交叉的综合性的科学。马克思曾经说过，商人资本有两种形式或者说两个亚种，即商品资本经营和货币资本经营。晋商企业就是商品经营资本与货币经营资本混合生长的。晋商学研究需要从晋商发生发展的社会经济背景入手，澄清晋商活动舞台、贩运贸易、业务活动、管理技术、内部组织、行会约束等经营管理活动的演进；分析研究晋商经营管理的基本经验教训和历史必然性；还要多角度地分析晋商在各个科学领域的活动与技术创新、理论建树，诸如贸易地理、企业管理、市场营销、金融、会计、珠算、行为科学、人力资源管理、哲学、戏剧、教育、建筑、民俗、谱牒以及重商思想等多方面的成就与贡献。
范维令同志的《晋商巨族祁县何》，虽然只是讲的一个晋商巨族何家，但是它不仅比较全面地查清了何家的历史谱系，研究了何家的商业活动，全面评介了何家的文化艺术，包括文学、艺术、戏剧、图书收藏与研究的成就与贡献，分析了何家参与社会政治活动等问题。这本书，通过对何家的案例分析，真实地再现了明清到民国时期晋商的历史、经济、社会、哲学、文学、艺术等多方面的晋商学问题。例如，现今祁县图书馆藏古籍线装书5.03万册，祁县渠家、乔家、何家三大巨商家族捐书占到77.3％，其中何家占到42.65％。透过何家，可以看到晋商与山西社会的基本面貌。
总之，范维令同志的《晋商巨族祁县何》，是一本晋中商业家族的浓缩景观。谨以此为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