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是已经失去它了
——段安平
有几年,我不曾过过年?
没回老家过的年,于我,与一年中的其他三百六十多天毫无二致,甚至更让人无精打采、怅然若失。
我出生和长大的那个村庄定义了我对过年的全部认识。
腊月里的大扫除揭开了迎年的大幕。
将屋里大大小小的家当统统搬到院里,挥舞加长版大笤帚,从房梁到角落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务必将积攒一年的尘土晦气涤荡无余。而孩子们自然是干活的主力。每到那一天我总会感慨,看似不大的窑洞怎么会魔术般变出来如此多的东西。
腊月里的蒸年馍将迎年推向第一个高潮。从凌晨蒸到中午头,将几十斤面粉蒸成各种花式馒头,够一家人吃一个正月。没有邻里相亲的帮忙,决计是无法完成的。
男人负责揉面、生火、装卸馒头之类的体力活。
女人负责将面団变为花草虫鱼飞禽走兽。
那是女人们的比武场。手巧的手拙的,高下立现。
那是男人们的开讲堂,上至国家大事下至家长里短,经农家人特有的幽默诙谐,激发出一串串妙语连珠的段子。
赵本山的小品也不过如此。
在炭火升腾、热气弥漫的窑洞里,年的味道不断发酵、高涨。
腊月里的炸年货将迎年推向第二个高潮。炸馒头、炸丸子、炸带鱼、炸豆腐、噼里啪啦、香气四溢。
年三十,迎年达到高潮。
女人们在屋里噔噔噔剁着猪肉的羊肉的各种饺子馅,男人们踩着梯子就着面粉煮成的自制浆糊贴着对联。
从灶王爷贴到马神爷,从住人的窑洞贴到储粮的仓库,从猪圈鸡舍贴到拖拉机、平板车等农用家具,从院子大门贴到门口树上。
农家人用红色晕染了年。暮色降临,农家院落大门外的大红灯笼亮起来了,映衬着火红的对联,安详静谧的农家院舍与巷子无处不散发着浓浓烈烈的年味。
我之所以无比怀念家乡的年,大概正是因为农家人用实实在在的仪式,迎来了年。
我所珍视、所渴望、所追求的东西不过寥寥。
然而在日复一日的匆匆中,在所谓的努力与追求中,我所在意的东西却渐行渐远。
我怕是已经失去它了。
连我的心都不会在原地等我,又能苛求什么等我呢 。
我怕是已经失去它了。
资料图:
青岛市山西商会副会长段安平、会长李新建、中国晋商俱乐部秘书长刘文斌
作者简介:
段安平,山西省霍州市贾孟村人。
青岛市山西商会副会长。
青岛晋丰达铸造有限公司董事长。
“2013年百名优秀晋商人物”荣誉榜入榜晋商。
霍州籍在京晋商房庆斌点评:
段安平先生的这段话很好,道出了我们这些“黄土窑洞”的他乡游子的共同心声。心系故土,留住乡愁,不忘根本,传承乡俗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中国晋商俱乐部秘书长刘文斌:
感叹“谁抢走了我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