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段永平企业经营“stop doing list”（不为清单）
1.不赚不该赚的钱
违法的钱不嫌，有违道德的钱不赚。企业应该有道德，有自己的原则。有些生意哪怕再赚钱，如果违背自己做企业的原则，那我肯定不会去做的。企业不能不赢利，但赢利应该建立在对市场的准确把握的基础上进行合法经营。如果什么钱都想挣，这种企业永远也长不大。
2.超过自己能力的钱不赚
有多大能力做多大的事，而不是有多大的胆量。实际上每个企业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包括人力、物力、财力， 把这有限的资源用到无限的投资方向上去肯定要出问题，有的企业什么都在做，但都没有什么特点，你不知道它到底是干什么的。这种企业的问题也许短期内不会表现出来，但将来很麻烦。必须要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即在一个企业中实现焦点化，集中一个行业中最尖端的技术开发出最尖端的产品。企业就那么点能力和规模，不可能再分散资源，我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3.不偷懒、不投机
做企业就像长跑赛一样，唯有老老实实保持匀速前进，不偷懒、不投机者才不会被淘汰。
4.不攻击对手
互相攻击是种不健康的行为，做企业要有点风度，攻击对手恰恰是没有自信的表现。心态上要沾染这些东西，纵然一时得手，将来总是要摔交的。靠攻击别人过日子，是得不偿失。其实，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长处，也有自己的短处，宣传自己的长处就行了。
5.不相信“神话”
我们不应该相信“神话”，诸如“点石成金”、“水变石油”，练某某功可以让你成仙，或者是让你交100 元，教你一个一夜暴富的秘诀之类的神话。企业就是由点点滴滴的平常组成的，每一个产品的开发和设计，每一件产品的品质和服务，每一个消费者的感觉和评价，每一位员工的工作和生活费…，平常的功夫就是实力，平常的积累才可能创造奇迹。
6.不好大喜功、不急功近利
我们不能好大喜功， 不能急功近利，但很容易就被别人理解成说保守。进取心也是平常心，就是说一个企业连进取心都没有怎么能生存得下来，这是企业最重要的，是你的使命，你的存在价值。你要快，那么你要知道为什么能够快，你要能够快，当然是一定要快，我是说在安全的前提下你要追求这个快速的发展，但是我们不能盲目地追求快速。
7.不拖欠
作为供应商体系来讲，他为了获得一些竞争条件的时候， 他会给你一些优惠，包括放一定的赎期，比方说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三个月。但是不管谈到什么样的赎期，我们公司的话，在这个正常的情况下，一定是会按期付款的。
8.不盲目创新
你如果是为了创新而创新，你死得一定很快。但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企业如果没有创新，它早晚也得死。所以，企业既要有创新有发展，又不能盲目地去创新。
9.不盲目多元化
很多人就觉得我这个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头我更安全，你想想看，我们在座的每个人手里拎8 个篮子，你每个篮子里面放5 个鸡蛋，你看看你保不保得住。那肯定不如一个篮子里面放40 个鸡蛋安全。
10.不行贿
我经营企业的思路很简单，在生意方面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不行贿我们可能会少做一些生意，牺牲掉一些利益，但是却维持了我们的本源，维持了我们的价值观。
11.不骗人
我曾跟大家讲过聪明和智慧的区别，如果骗人，聪明的人肯定能够骗到钱；但有智慧的人却知道，这种欺骗的方法永远不能骗到大钱，所以我们讲求诚信。如果我不骗人今天这个生意就做不成的话，那么我们的原则非常简单，做不成就不做了！
12.进不了前三名的领域不干
一个产品从长远来看，如果进不了前三名，就不会有什么前途。如果我贸然进去，恐怕会成为一场噩梦。
13.不主动打价格战
我们不少企业太短视，动不动就是价格战，说是‘薄利多销’，其实是低水平竞争的表现。把利润都打没了，就没有可能推动产品创新、研究开发，长期看消费者也是受害者。他买的东西是便宜，但价值也很低。我们至少做到不主动打价格战，有时降价是属于被动降价。正因为感到企业陷入价格竞争的负面后果，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要着眼长远，走提升价值之路。
14.不做夸大其辞的广告
许多企业的致命错误就是把消费者都当成傻瓜了，其实把消费者当成傻瓜的人才是最大的傻瓜。比如超级VCD 比较热销的时候，许多企业都说自己的产品是“500”线的或“470”线的，这就是利用细节在蒙人。因为当时国内的产品都是“350”线的，甚至有的企业还达不到这个标准。在消费者不了解真相时，蒙人者的确获得一些利益，但最终遭到消费者遗弃。而步步高从来没有对自己的产品夸大其辞，消费者却偏偏选择了步步高。
15.不借钱
我们也不负债。负债的好处是可以发展快些。不负债的好处是可以活得长些。再说，一般来讲，银行都是要确认你不需要钱时才借钱给你的。大概7-8 年前，有个做地产的校友来找我聊天。当时问我有啥建议，我说不要借钱，不然将来早晚会有麻烦的。估计他现在肯定蛮后悔当时没听我的吧？！常在河边走，没有stop doing list 早晚会湿鞋的。
02
段永平谈什么是“stop doing list”（不为清单）
2007 年
袁鸣：你刚刚说到你有一个stopdoinglist，有不做的东西，你告诉我有哪些事你肯定不做，无论是在你的公司里还是在你的私人生活当中，你肯定不做的事情。
段永平：你看李宗盛讲的这个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不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对不对？开个玩笑，我说我不借钱给朋友，这是我的一条，那么我不投资某一类型的公司，比方说我不懂的东西我不碰，就是说你要跟我说这东西我不懂，我说第一，我除非能够弄懂他；否则我就不会碰的。然后很多人就说了，这个机会可能会失去，对啊，这你弄懂了， 它可能已经涨上去了，我说又如何？一辈子你有非常多的机会，但是，你要抓快，你可能就掉进去了，这就是快是慢的一个概念。
所以我投资我觉得最重要的是你不要亏钱，而不是说你要去赚到一个这样的机会或者那样的机会，机会永远都在啊，就是你抓住机会的能力是有限的，每个人抓住机会的能力不一样，所以最重要是你要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尤其是不能做这个东西特别重要。
巴菲特其实也是这样做，很多人说巴菲特为什么没有买google，为什么没有买微软？那么对于他来讲，他不懂微软这个生意，他也没有搞懂，所以他就没碰，没什么错！包括像google，我记得我那年去参加他那个股东大会，他一口一个google，最后还是没有买，为什么呢？他还是觉得贵了，那么我觉得这个其实也没有错，因为在他的眼里他不太了解这个行业，但是我知道即便是他这个年龄，他其实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去弄明白，包括你看他最后请比尔盖茨做了他的董事会的成员，对吧？我想这个也是有一定的关系了，包括他跟google 的两个创始人非常熟悉，他对google 其实挺了解，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的，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那巴菲特也讲了，你可能99 件事情做对了，一件错误就能够把你99 件的这个业绩全部给葬送掉。我记得以前有个人问过我，就说这个就是危机时刻你怎么办？我就给他举个例子，我开个车200 公里，前面有堵墙，我马上就要撞上的时候，你说我能怎么办？没办法对吧，就是肯定就死定了呗！最重要的是你不要把车开那么快，然后做企业的时候大家说快点快点撞死拉倒，当然后面那句话一般都不说，大家都是鼓励宣传都是讲谁谁谁，你看赚钱赚的多快，谁谁多快谁谁多快，连自己很多人都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开得很快，慢慢的自己都相信自己的神话了，早晚要出事了。（2007 波士堂）
2010 年
（博文：什么是对的事情）我的理解是对的事情一般来讲是指原则性的东西，而且往往是用什么是不对的事情来表述的。比如，骗人是不对的等等。所以说，作对的事情在实际中往往就变成不对的事情不要做。比如，不做自己不懂的东西等等。所谓的“伟大的公司”里往往有一个“stop doing list”指的大概就是这个了。有兴趣可以看看两本书：《从优秀到卓越》和《基业长青》（2010-03-15）
网友：段先生以下这段场景是否如实？段永平接着解释为什么“中国巴菲特”是可为的呢，他说，研究巴菲特其实就一件事：不懂不做，只要你这么做，就叫价值投资。刚刚提出巴菲特三个关键词的赵炳贤立即反对：“你这是把巴菲特思想片面化。”段不觉得。他说，这就跟参佛一样，有时参透了就一句话。“巴菲特跟我(吃饭时)也是这样说的，价值投资的根本准则就是don’t do what you don’t understand。”我个人悟的也是这样：不懂不做，当懂一些特定的事物时其它东西自然云开雾散。芒格说选股是普世智惠的一个分支，能力圈通过学习、阅人、阅物是能够不断扩展的。赵炳贤先生总结的巴菲特投资思维有三个关键词：能力圈、护城河、安全边界。也很到位。
段永平：呵呵，一般人学习理解是总是觉得做什么是最重要的，其实最重要的是不做什么。巴菲特能有今天最重要的是“不做什么”。（2010-06-07）
2012 年
(65)“Forgetting your mistakes is a terrible error if you are trying to improve your cognition.”
译文：如果想提高你的认知能力，忘记过去犯过的错误是坚决不行的。
段：想起小偷被抓以后，满脑子都是如何改进偷技的想法的那个故事。所以这里的错误两种性质的：1.做了错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做---放上stop doing list。2.在做对的事情上犯了错误--这个不可避免，但可以通过学习改进。那个小偷犯的是第一个错，但用的是第二个的改进办法，会更糟的。（博文：芒格主义2012-06-26）
2013 年
网友：去年参加一个读书会，马云来当嘉宾，真是大格局家啊。读书会有一个环节是嘉宾推荐五本书，我想他会不会推荐《基业长青》啊？后来果然推荐了，当时真想拍大腿啊，段大哥也推荐过哦。不过，马云说，书不能读太多，读太多了做的就少了，《基业长青》他就看了一半，嘿嘿。
段永平：他比我看得多了，我只是大致翻了一遍，但很同意里面的很多观点。印象最深的是stop doing list，我觉得这是对“做对的事情”就是不做不对的事情，发现错了就改的最好的例子。（2013-04-04）
网友：正在看Jim Collins 的书“Great By Choice", 个人觉得挺有意思，看公司多了一些感觉。想听听段总对这本书的评价。
段永平：没看过，但看书名的意思和以前的书差不多，就是选对的事情坚持做，发现错了马上改，很多很多年后有些就成了great 公司了。去年参加了我们大学毕业30 年聚会，对各个节点的选择经过30 年后的影响印象深刻。（2013-04-12）
2015 年
网友：如果让我们能保持自己只做对的事情，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建设一个明晰的，正确的投資文化作为基础？更细的说，明确自己投資的价值观、愿景、还有使命？或者您在对自己投資的时候，有没有更细的对于这方面的稍具体规范或素求？或能分享一二？
段永平：没人可以保证自己只做对的事情，所以需要建立stop doing list。 可以参考《基业长青》和《优秀到卓越》。（2015-08-12）
2016 年
博文：更健康更长久（2016-11-09）
更健康更长久我们已经提了很多年了。我们认为，要做到更健康更长久，除了应该知道我们该做什么外，更重要的是需要知道什么不该做。
我们是有个不短的stop doing list 的，今天举个小例子：芒格说如果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就坚决不去那里。多数企业最后都是死在资金链断裂上（实际上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表象而不是原因）。我们公司是基本没有贷款的，虽然很久以前银行就给了我们不少额度。投资也一样，不用margin！
很多人都希望知道把公司做好的秘诀是什么，其实“秘诀”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不做什么。
好的公司都一定是有一个长长的“Stop doing list”，就是“不做的事情”。“不做的事情”其实也分两类：一类是谁都不应该做的事情，比如欺骗；另一类是和自己公司的使命和愿景相结合的。（博文：“不秘”诀：本分+平常心2016-10-12）
网友：最近两年参与到一个新公司里，做了很多扑腾（我还跑到海外去借壳把公司弄上了市……）、遇到了不少挫折（融资不顺利，一再调整架构，现在也烧了几千万了），走到了一个感觉很困惑的地带，想听听学长的指点。公司决策人是我一个长辈，进入公司的时候，我被安排负责执行一个具体事务（海外借壳），做完了以后让我负责融资。融资过程中渐渐对公司模式产生了疑惑（通过海外上市公司融资，首先投资进国内一个高利润、重资产的行业中的现存标的公司，并提供运营管理，然后开展新项目的前期工作），谈了很多机构都没谈成，融资不到位，无法进入谈好的标的公司（机构对于我们谈好的标的公司还是认可的，但不愿意间接入股）。最后架构进行了很大调整，我们伙同有实力的投资机构直接进入现存标的，机构出钱、我们负责运营管理，最后等标的公司在国内上市以后分享回报。决策人本来的想法是通过海外上市公司融资顺便解决新项目前期工作的花销和公司的管理成本。但是在新的架构之下公司没有现金流不足支持管理成本（加上上市公司一堆费用一年1500 多万）。
决策人现在对于继续烧钱感到既吃力又不情愿，把事情交给我去想办法了，原则就是他自己不掏钱了。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1，拿到了一个好项目，机构愿意投钱，我们没钱投，只能提供运营服务，最后分利益；2，养着一个业务运营团队，进入项目之后可以自给自足；3，养着一个主要从500 强跨国企业来的管理团队，加办公室什么的，一年维护成本1000万；4，有一个海外的上市公司，一年维护成本500 万；5，有若干个项目的前期工作在进行，需要3 年建成，期间项目费用要花1 个亿，建成后4 年能收回成本。
段永平：你的问题有点复杂，我没太看明白。没产品没文化，全是空对空的东西，不属于我懂的范畴。我觉得你也许应该再看看tim cook 去年给毕业生的那个讲话，努力去找到你自己的北斗星？我还想起老巴说过的，明知是坑就别再往下挖了。千万别拿时间不当成本，我见过太多聪明人忙碌一辈子也忙不明白的，原因大概就是没有自己的北斗星，凡事决策时都是从眼前利益着想，30 年后的差异是巨大的。
网友：寻找自己北斗星,也是对我的提醒.能为了目标忘我的努力。
段永平：北斗星指的是价值观，就是要有stop doing list。30 年后可以看到巨大的差异。（2016-06-01）
2018 年
问：怎么看待创业的“坚持了才有希望”和“Stop Doing List”？
段永平：“Stop Doing List”说的是做对的事，如果知道错了，马上要改。创业依然适用。（就是对的事情一定要坚持，错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改！）至于怎么做对，那是方法层面的，可以通过学习来解决。要是不知对错，就是没有是非观，那这辈子很难有成就。是非观是要自己培养、坚持的，没有shortcut。比如抽烟，很多人不戒烟不是因为不知道它不好，而是抵抗不了短期诱惑。
问：怎么理解“Stop Doing List”？
段永平：主要讲的是做对的事情。它不是一个skill（技巧）或者formula（公式），而是思维方式：如果发现错了，就立刻停止，因为这个时候成本是最小的。我不能告诉你对错，怎么判断对错，要自己积累。不该骗用户，不该骗投资人，每句话都是一个promise（承诺），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至于怎么把事情做对，要花时间去培养skill sets（就是有学习曲线的意思，要允许犯错误）。坚持“Stop Doing List”，厉害是攒出来的。OPPO 跟苹果比，我们在做对的事情上是一样的，但是在把事情做对上可能有些差距。但我们有积累。我们比大多数公司厉害。
“Stop Doing List”没有shortcut（捷径），要靠自己去积累，去攒，去悟。stop doing 就是发现错，就要停，时间长了就效果很明显。很多人放不下眼前的诱惑，30 年后还在那儿。错了一定要停，要抵抗住短期的诱惑。
问：你的“Stop Doing List”举个例子。
段永平：我想的都不是眼前的。我是学无线电的，但我没有干这个，因为这不是我爱干的事。当年研究生毕业时找的工作说你多少年能当处长，两年能分房子，鸡鸭鱼肉有得分。但是我没有兴趣。所以我离开了。后来去的佛山无线电八厂，当年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公司招了100 本科生，50 个研究生。大家都不满意，很多人都想走。结果我离开两年后小霸王都做出来了，回去一看，那帮人都还在（只走了一个人）。
很多人说“我没有找到更好的机会”，其实是他们没有停止做不对的事情的勇气。所以stop doing 的意思，就是发现错了就要马上停，不然两年后，可能还是待在那个不好的地方。
我一直想的是长远的事情。很多人都是在眼前的利益上打转，他30 年后还会在那儿打转。
问：怎么发现对/不对的事情？
段永平：要有时间想。可能会想很久，有一天突然灵光一现，想明白是错的/对的。我们当年想小霸王的广告词，想了半年才想顺词。很多人一天到晚忙，根本没时间想，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
问：你是怎么找到你们公司的产品的stop doing list 的？
段永平：产品角度，是慢慢摸索出来的，发现不对，赶紧停。比如苹果的充电器，说了一年了，今年没推出来。没推出来，肯定是有问题没解决。没解决就不推。问：这么多手机公司，为什么苹果最成功？
段永平：苹果很难得，focus 在自己做的事情上。苹果有利润之上的追求，就是做最好的产品。苹果文化的强度很强，有严格的“Stop Doing List”，一定要满足用户，一定做最好的产品。我们不和苹果比，因为1000 个功能里面，有一些比苹果强，说明不了什么。就像CBA篮球打不过NBA，说我们会功夫，不是扯嘛。
问：我觉得失败是必然的，成功是偶然的，对吗？
段永平：成功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们公司成功不是偶然的，坚持自己的“Stop Doing List”，筛合伙人，筛供货商，慢慢地就会攒下好圈子，长期来看很有价值。（2018 年斯坦福问答）
网友：老干妈不上市，不打广告，不贷款，经销商现款现货，不欠供应商的货款，不偷税漏税，质量第一，关爱员工，生意上也非常聚焦，我把老干妈的管理智慧复制过来，方便您了解。我认为他们的企业文化很不错，我的判断正确吗？
段永平：他们有明确的不做的事情，这样的公司只要产品对路了，时间长了大概率是会厉害的。(2018-11-13)
2019 年
网友：建立stop doing list 时是不是内容尽量具体细致一些效果会比较好？比如像通用的“不要抱怨周围环境”，直接放进去会不会过于概括化，这一条可以细化成许多具体内容例如“被安排不喜欢做但不得不做的工作时，不要抱怨”“被客户拒绝时，不能抱怨客户”“堵车了就不要再抱怨路况了”等等，甚至这几条还可以结合经历进一步细化，这样尽量具体一些会比较好？另外，您的这个list 大概有多长啊？几十条？几百条？
段：我没有真的统计过我们的stop doing list 有多少条，但似乎不是几十条那么多。所谓stop doing list 指的都是不对的事情，但要列入这个清单的东西一定要尽量少，不然可能会束缚大家的手脚。你说的抱怨的东西有时候未必就是不对的事情。抱怨往往是老板们需要收集并改进的东西。（2019-8-6）
网友：“我们之所以成为我们，还因为我们那些不做的事情。”能讲一个您印象最深的例子吗？
段：我们stop doing list 上很多事情都是有例子的。记得有次和台湾做代工的一个大佬吃饭聊天，他也问到为什么你们这么厉害，我说因为我们有个“stop doing list”，他也问到“举个例子？”，我说：比如我们不做代工。他马上问：为什么？我说，如果我们做代工的话很难和你们竞争哈。（2019-6-17）
网友：互联网里常看到很多公司做事能力很强，但最后商业逻辑不成立，阶段性的跑的快不等于能够长期生存。所以感觉“做对的事”比“把事做对”要更难。很多东西听起来正确，但实际并不一定代表对的方向，比如我理解小米强调的性价比在商业逻辑上可能是需要探讨的。我现阶段的理解里，“对的事”可以理解为“符合长期商业逻辑的事情”，也希望听听您的意见，以及您如何判断什么是“对的事”？
段：对的事情往往和能长久有关系，投资上尤其如此。所谓不对的事情其实并不总是很容易判断的。有些事情相对比较容易判别，比如不骗人。有些不那么容易，比如是不是该早睡早起。有很多觉得不对的事情都是通过长期的思考和别人以及自己的经验教训得来的，比如我们公司不为别的公司代工。所谓要做对的事情实际上是通过不做不对的事情来实现的，这就是为什么要有stop doing list，意思就是“不做不对的事情”或者是立刻停止做那些不对的事情。也许每个人或公司都应该要积累自己的stop doing list。如果能尽量不做不对的事情，同时又努力地把事情做对，长时间（10 年20 年）后的区别是巨大的。（2019-4-2）
问：你们公司“不做的事情”是把事情做对过程中发现的，还是选择做对的事情中发现的，以及“不做的事情”有哪些作用？
段：不做的事情有些事在过程中发现的，比如给人加工，有些是本分带来的，比如不能不诚信。不做的事情让我们减少犯错的机会，日积月累效果很好。（不做的事情）很多都是试错试出来的。（2019-9-10）
网友：阅读您的博客，我知道更健康，更长久很重要。遗憾的是，我并没能真正领悟。直到有一天我跟我爸在聊我对您的看法，我想给各位博友分享出来。
我：“爸爸，段永平这个人真厉害，可以在很多年前预见到智能手机的大发展，非常有预见性。放眼全世界，能经历功能机到智能机并且业务持续增长的消费电子企业，恐怕OPPO是仅有的两三家之一吧。”
爸爸：“段永平恐怕不是你这么想的，他只是看到智能手机会严重打击他们原有的手机，MP3，MP4 的业务，他们想要活下去并活得更好，必须进入智能手机
产业。重要的是，他们不是预见了什么东西，而是知道什么是不能做的。”
这个故事真有启发性。后来我注意到，OPPO 在18 年关闭了蓝光播放器业务【熟悉蓝光播放器的朋友们肯定能理解OPPO 在这个领域的地位】，我想理由也是同样的。欧美流媒体的风靡对蓝光播放器的打击几乎是不可逆的，即使这个业务很优秀，也不应当做下去。
段：你爸爸说的我们知道什么不能做这个说法是非常对的，这就是我们的stop doing list，就是所谓的不为清单。（2019-3-20）
网友：早期OPPO 曾进入豆浆机行业，产品上市不久便迅速退出这个行业，我的印象是非常短的时间。您能简单说说豆浆机行业为什么不适合OPPO 吗？或者上市后发现了什么之前未曾考虑清楚的因素呢？
段永平：我当时已经不在一线了，所以没有参与决策，做与不做都和我没关系。这其实是一个发现错了就马上停止的好例子，不然大家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OPPO 豆浆机而不是OPPO 手机了。我知道当时停小家电是有几个亿损失的，今天来看决策真是对啊！这也是我们之所以是我们，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我们不做的那些事情，简单但非常不容易。(2019-05-26)
网友：步步高、OPPO 的本分、以消费者为导向等的文化和价值观都很好落实在员工和团队行为上。比如不说对手坏话，不虚夸产品等等，请教一下步步高的企业文化是如何这么好落地的？有长的负面清单吗？跟奖惩紧密挂钩吗？……
段：我不在位很多年，不知道现在的stop doing list，但每个人最好去积累自己的stop doing list 会比较有效果。（2019-3-14）
2020 年
网友：“文化里的东西都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千万别用做挑剔别人的工具。企业文化的东西是需要整体认同的东西，不认同的人会离开或被赶走。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好的企业文化可以适合所有的企业或组织”。这段话不太理解。千万别用来挑剔别人，哪些文化员工口头认同但是员工做不到是要被赶走的呢？
段：我早年说过，本分不是照妖镜，主要是用来检视自己。但企业同时有自己的stop doing list，那个一般是强制性的。（2020-12-3）
网友：记得之前看过一个步步高十周年记的视频，在哪里您曾说过一句话我们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因为我们有多优秀，我们有多了不起，而是我们犯的错误比我们的对手更少。我想问问，在投资上是否也如此，想要在投资这条路上走的更远，做的更好，就需要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犯错次数（犯错概率）
段：是的，经营企业和投资一样，少犯错很重要。但所谓少犯错不是通过什么都不敢做实现的，那叫裹足不前。少犯错是通过坚持做对的事情来实现。而所谓坚持做对的事情是通过发现是错的事情就马上停止，不管多大的代价都会是最小的代价。stop doing list 也很重要。（2020-10-14）
网友：想请段总把您自己在投资中的stop doing list 分享出来，非常感谢！
段：我的投资中的stop doing list 很简单，就是不懂不碰。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商业模式和企业文化。（2020-10-10）
2021 年
大概7-8 年前，有个做地产的校友来找我聊天。当时问我有啥建议，我说不要借钱，不然将来早晚会有麻烦的。估计他现在肯定蛮后悔当时没听我的吧？！常在河边走，没有stop doing list 早晚会湿鞋的。（2021-9-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