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外,郁亮再续三年。
6月30日,万科2022年度股东大会选举产生了新一届董事会,郁亮、祝九胜留任。也不会有悬念,预计郁亮将继续担任新一届董事会主席。
有投资者请郁亮给自己(过去三年)打分,郁亮回答说股东的投票就是给管理层最好的打分。按照郁亮这句话的逻辑,最后他和祝九胜高票(当选)留任,管理层拿到的是高分。
是否是高分,无法量化,但万科管理层应该是合格的。
过往三年,是疫情带给整个世界暗黑的三年,也是国际地缘政治和经济形势激烈动荡的三年。更不用说,我国房地产业期间经历的起伏,其裂度比此前的20年加起来还要大。
所谓的“起伏”,攸克君称之为断崖式下跌。
实事求是地说,万科是敏锐的。当绝大部分同行还陶醉在上轮楼市黄金时代的余晖里,万科突然喊出了“活下去”的口号。
回头去看,2018年正是此轮房地产向下调整的起始点,只是地产界被2019-2021年巨大的增长惯性的表象蒙蔽了。
那几年是宝贵的窗口期。如果“三高”房企从2018年开始主动收缩资产负债表,而不是继续加杠杆,大多数爆雷事件可以避免。
事后诸葛总是容易的。在复杂的政经环境下,我们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企业家。所谓“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只是一个格言罢了。
有人说,万科赢在了郁亮的保守和谨慎。
但保守和谨慎未必就能走得更远。一个鲜明的例子是SOHO中国。潘石屹其实是非常胆小的,他早早地停止住宅开发,转为持有物业的运营。但公司既没有规模优势,也没能实现太古地产那样的收租溢利。甚至在今天,潘石屹混到了想卖掉公司而不得的地步。
战略保守是为了避险,行事谨慎是为了排雷,但假如行业事实上的老大都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挣扎,你禁不住要替这个行业感到无尽的悲哀。
之前我们写过,万科正在走向平庸(《万科正在变得平庸》)。但有朋友说我们有点苛刻。其实这是个中性词。告别跌宕激扬、高歌猛进的时代之后,凡俗的人们就必须习惯平庸。
但我们仍然期望,万科不要甘于平庸。无论是产品、组织还是战略,万科理应给行业更多的创新、启发和借鉴。比如,郁亮说过去三年是房地产新旧模式转换的过渡期,那么,未来的新模式是什么样的,万科能不能打个样?
万科大股东方面评价说,时间证明了郁亮及万科团队的前瞻性,让万科提前做出正确的战略判断和经营调整,牢牢守住了不发生系统风险的底线。
说白了就是万科没有爆雷,活下来了。这个最基本的要求,在当下居然成为了一种奢求。所以,我们说郁亮代表的万科管理层合格,只是因为太多的房企及其管理层不合格。就好比,当常识成为稀缺品,坚持就是不折不扣的异类。
谈起对市场的判断,郁亮说,现在的实际情况比3个月前业绩会预期的要差一些,压力大一点,短期信心还需要进一步重建。而对于如何重建信心,经济学家们开出了不同的药方,比较主流的看法是要救市,救经济救地产。
说起这个,最近看到一个耸人听闻的观点,称救地产是房地产行业、地方政府和金融机构组成的利益集团在施压。这个帽子真是吓死人啊。按照他们的逻辑,呼吁救经济、救就业,又是什么样的利益集团在施压呢?
当然,攸克君的侧重点略有不同,我们建议首先是要遏制房地产危机蔓延。这且不展开。
说起信心,郁亮列举的两个数据值得注意。
今年5月底,居民部门存款余额增加到接近130万亿的规模,比去年底增加了9.2万亿。而去年一年居民部门已新增存款17.84万亿。
郁亮据此认为,住房消费的购买力是存在的。对房地产后市应该有信心。显然,郁亮是在为行业打气。但信心不足,并非房地产一个行业的问题。
居民超额储蓄的大幅增长,是不敢消费;它与民营经济部门的不敢投资,构成了信心不足的两个重要方面。
最近经济学界有个讨论,中国是否存在资产负债表衰退的问题?是由野村综合研究所首席经济学家辜朝明的观点引发。
我们经济学界长久以来有个毛病,就是,自己提不出创新的理论观点,当别人提出某个创新理论观点时,攻击起来却非常带劲,批驳得头头是道。看了一些批评辜朝明的文章,就是这种感觉。人人想争当国师,却根本不具备这个能力。
想到上周末听一位专家讲:无数的人在说日本衰退二十年、衰退三十年,但有没有想过,日本停滞增长30年,它现在的人均GDP仍然是我们的三四倍?换句话说,我们持续快速增长30年,日本停滞30年,我们的人均GDP却还是远远不如它。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自傲,要继续努力啊,朋友们!
攸克君学养不够,没资格参与这个经济学理论话题的讨论。但根据我们自己的观察,居民超额储蓄的增长(不敢消费),是在减少负债、增厚净资产;民营经济部门的不敢投资,也是在减少、压缩负债——本质上都是资产负债表衰退的表现。
至于是不是要政府增加财政投资手段来阻止资产负债表衰退过快,就让经济学家们去辩论吧。我们关心的是,当房地产风险从“灰犀牛”向“黑天鹅”演变时,有形之手要不要挥动起来?还是说,任由市场衰败下去直到自我出清?
这是合格如郁亮,也关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