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这家在一年前还被视作硅谷的榜样公司,在过去半年间却陷入了暴风骤雨般的质疑声中,它的公司文化饱受争议,极具颠覆的创始人在一夜间被驱逐,公司的未来也开始驶入迷雾。
据CNBC全球市场记者Seema Mody透露,6月20日被五大投资人联名“逼宫”辞职的Uber创始人、前CEO卡兰尼克(Travis Kalanick,下简称“TK”)周日被目击在华盛顿威拉德洲际酒店(Willard Intercontinental Hotel)户外的咖啡厅,与摩根大通掌门人杰米·戴蒙共进午餐。
从现场抓拍的36秒视频来看,TK神情凝重,双手交握托腮,低着头面露消沉之色。在菜单拿来前后,戴蒙也不断跟卡兰尼克耳语,似乎是在传授经商之道或是在帮他总结经验教训。
不过Mody在报道中特意提到TK看上去“很清醒”,用了同醉酒相区别的英文单词Sober,似乎颇有深意,暗示卡兰尼克被“逼宫”一事伤害不小。
不过就在TK辞职后,美国媒体Axios消息称,有上千名 Uber 在职员工向公司董事会发出一封联名信,要求让刚刚离职的 CEO 卡兰尼克“重回运营岗位”。
上千员工联名上书挽留卡兰尼克
这些员工建立了一个 Google Doc 共享文档,通过 Uber 身份证明登录参与“签名”。在不到 12 小时时间里,“联名信”已经获得超过 1100 名员工的支持和参与,数量占到 Uber 全体员工(不包括司机)的近 10%,且仍在不断增加。
他们在联名信中表示:
虽然卡兰尼克曾犯过错,但人无完人,卡兰尼克对 Uber 的热情、远见以及奉献精神无与伦比。
相信卡兰尼克能够慢慢变成我们需要的领导者,这对于公司未来能取得成功至关重要。
他们同时批评“赶走”TK的投资人和董事会成员,联名信中表示,“作为与TK相识多年的人(投资人和董事会成员),本应该保护公司的长期利益,我们对他们的短视和利己主义感到非常失望。”
除了公司员工之外,也有投资人为TK“站队”。Uber投资方之一、硅谷风险投资公司凯鹏华盈(KPCB)合伙人 Mood Rowghani 在给Axios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他更支持让卡兰尼克重回运营岗位,而非只作为董事会的一员。
Rowghani指出:
如果从 Uber 的例子中得出创始人不该参与公司运营管理的结论,是非常错误的。
虽然创始人应该建立一个强大又独立的董事会,同时需要经验丰富的领导团队支持,但创始人的 DNA 也是公司不容忽视的重要资产。正是有创始人的热情、战略远见、鼓舞和激励员工的能力,以及对目标的不懈努力,才能让一个创业公司在逆境中取得进步。
虽然不是所有的创始人都一定要扮演CEO角色,但是包括苹果、Twitter 在内的几家巨头,在切断了与创始人的联系之后,都曾为此感到后悔。
他们批评“赶走”TK的投资人和董事会成员没有保护公司的长期利益,“对他们的短视和利己主义感到非常失望”。但如果TK“午餐门”属于精心安排的公关事件,也透露出投资人和创始人对Uber领导权的明争暗夺正在转入白热化的阶段。
投资者突袭“逼宫”
Uber创始人TK的被迫辞职对于这家公司的多数职员而言,并不在预期之内
在6月20日之前,董事们的计划表上,摆在首位的还是:如何寻找一位能与TK合得来的首席运营官。一位消息人士对腾讯财经称,当时投资人的打算是在TK的协助下,完善高管团队,“董事会不会硬塞给TK一个陌生的团队,一切都会是在和他的协商下完成。”
可是,事情的进展方向大角度转弯。Uber的大股东之一风险投资公司Benchmark的两位合伙人Matt Cohler和Peter Fenton专程从硅谷飞到芝加哥,面见TK,而TK当时还以为这只是投资方和自己进行的又一轮战略讨论,《纽约时报》科技记者Mike Isaac描述称。
上午10点,Cohler和Fenton和TK摊牌,包括Benchmark和共同基金Fidelity的五个主要投资方提出公司转型的建议,并准备好一张辞呈,要求TK在当天在上面签上名字。
董事会成员Arianna Huffington在今年Uber屡屡出现负面新闻以来,一直充当Uber对外发言人的角色,这位媒体和投资界的女性传奇人物对TK爱护有加。她成为TK当天的最后一根稻草。据悉,TK受到“逼宫”后,拨通了Huffington女士的电话。
但令他失望的是,Huffington女士婉转的告诉他,投资方的建议不见得不能考虑。
半年来,在Uber深陷泥潭时,董事会和投资方虽然对Uber高层颇为不满,也通过各种方式为其“换血”,但是他们一直坚定的站在TK身后。正是这种前后的巨大反差,让TK无法承受。
在6月20日当天深夜10:30发出的辞呈中,TK颇为动情的写道,Uber创建至今,几乎是自己无眠无休战斗的八年,而现在不想和迫使自己辞职的投资方对垒,而是选择对Uber最好的方式谢幕。
一位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表示,TK绝对是公司的灵魂人物,他的形象和Uber的品牌密不可分。但也有人认为,以700亿美元估值领衔非上市公司的Uber早就应该把自己当做一家上市的大公司来治理,哈佛大学管理学教授David Yoffie在TK辞职前,就对腾讯财经表示,也许TK不该再回到公司,管理一个500强企业和一家初创公司是非常不同的。
一位和TK关系密切人士告诉腾讯财经,TK的辞职是极不情愿的,“TK心情不好,他正陷于母亲去世的悲痛中,这对他来说是双重打击。”
即使对于很多Uber内部人士来说,TK辞职的消息亦难以置信。
从2011年就开始和TK并肩作战的Uber高级顾问Bradley Tusk苦笑着对腾讯财经说,听到TK辞职的消息心情极为复杂,“一方面我理解投资人希望Uber有全新的改变,另一方面,Uber失去这样一位富有开拓精神的领头人,恐怕再难找到有人与之媲美。”
就在TK宣布辞职的前一天,和Uber有密切业务往来的Tusk,还在自己位于纽约公园大道的办公室内,对腾讯财经勾画着TK继续领导公司走出困境的未来。
“公司董事会现在应该快马加鞭的组建新的管理团队,而这个很困难”,TK辞职后,Tusk对腾讯财经说。
Uber员工得知TK辞职时,也是大吃一惊的。一位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表示,多数人认为TK的暂别只是重整旗鼓,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并不是滋味。
6月7日,在TK宣布辞职的一周前,腾讯财经造访Uber北美某办公室时看到一切如常。这家公司在过去半年经历了太多坎坷,然而对于在一线发展业务的员工来说,公司高层的动荡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日常工作。
一位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表示,在各组运营上,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忙着日常工作,“Uber是一个很大的公司,在具体业务上,TK早已给予各个事业部门足够的空间,只有在公司层面的战略决定时,TK才会拿最终的主意。”
腾讯财经获悉,Uber在6月份已经对员工承诺,将会增加福利,比如员工可以更多的在家办公,“也算是一种稳定军心。”
TK的辞职像摇滚明星的突然谢幕,让所有人惊愕的同时,也在思考Uber怎么了、会怎样。
被质疑的“Uber文化”
Uber公司文化保守争议,美国民众曾在Uber总部前示威抗议,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删除Uber”的活动
“狼性文化”牵引着Uber快速扩张,但也留下了成长过快的弊端。
和其他公司不同的是,Uber的公司架构十分分散,其在旧金山总部的职员仅有2000人左右,其余的分散在其它城市。办公室多,员工多,而面对几千人的公司,Uber人事部一度上上下下只有两名HR职员在管理。
在公司的快速扩张中,40%的Uber领导岗位的人是第一次担任经理以上职务,这些全球水平最高的程序员在第一次担任管理岗位的时候,都需要继续学习和自我调整。
“领导团队和完成编程任务不同,还需要体察团队成员的工作状态,协调内部矛盾,这都是这些程序员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位在领导岗位任职的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说,“这对TK也是个巨大的挑战。”
Uber的高管层中曾经有不少是TK的朋友,“其中一些人在Uber的口碑并不好,能力先不说,有些高管在公司拉帮结派,令其他人很反感”,另一位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说。
CEO如此,其它高管也上行下效,“从来没有哪家硅谷公司像Uber一样有这么多越南人,因为我们有一个越南裔的CTO”,一位员工对腾讯财经表示。虽然这种评论不免偏颇,但类似想法在Uber是真实存在的。
创业初期的Uber”狼性文化“十足,员工工作不分昼夜,TK在员工心中的形象是仗义、有魄力的领导。一位Uber的早期员工回忆,在2012年时,有一次自己连续工作了48小时,十分疲惫,走出旧金山的办公室时,直接打了辆Uber去车程7个小时之外的拉斯维加斯放松,那次高昂的Uber车费自然是记在公司账上。
TK对类似事件给予了很大的宽容,而在团队中,对彼此的问题也直言不讳。就在拥有上万人员工后,Uber总部照常每周例会,各办公室同时远程接入参与,并留有30分钟时间给全体员工提问。
一位Uber员工对腾讯财经说,曾经有人和领导层意见相左,直接提问TK为什么不让出CEO的位置;当有媒体爆料TK曾带一帮高管在韩国逛酒吧、找酒陪后,一位职员甚至实名向高管提问此事的来龙去脉。
2017年3月10日,TK现身公司位于硅谷Palo Alto的会议室。拥有标志性灰白头发的TK,身穿休闲深蓝圆领衫,他在台上面向员工分析近期Uber出现的问题、复盘着轻重利弊。但是,在那间可以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内,TK又好像是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在这个会议之前,Uber已经连续因为负面消息占据新闻头条,外界和公司内部都紧盯着这位创始人的一言一行。TK在演讲中语气却略带轻松,甚至稍带笑意的回答员工提出的每个问题,时不时抛出的笑话,引得满堂大笑。
TK亦是颠覆者,在两百多年后的美国,科技、创新取代建国、战争成为这个国家的主旋律,而TK用短短八年时间,将软件叫车出行的理念深入人心,颠覆了传统出租车行业,也让共享经济在其它行业生根发芽,“某某行业的Uber”成为投资人寻觅的下一个投资标的。
TK的“狼性”与妥协
TK是最会妥协的创始人,他善于持续斗争,但这一次没人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归
Uber早期投资人NBA达拉斯小牛队的主人Mark Cuban曾说,TK的优势是撞到南墙也要翻过墙去达到目的,而他的致命弱点也是如此。
向来给人以“激进、不留情面”印象的TK,却自陈是最会妥协的创始人。在3月10日的员工会上,TK苦笑着讲述了自己在上一个创业公司文件分享平台Red Swoosh最后一刻被投资人砍价的故事。
2001年,只有六个人,负债20万美元的Red Swoosh终于争取到投资人30万美元占10%股份的融资条约,而在感恩节的第二天,投资人打电话给TK说,我还是给你30万,但是我要30%的股份。
面对这个毫无防备的狮子大开口,TK却几乎是一秒钟也没有停顿的答道,“没问题,太棒了。”
TK说,我恐怕是世界上最多次处在谈判桌弱势,但仍然达到目的的人。30万美元到账后,TK还清了债务,团队其它五个人薪水折半工作了六个月,TK仍然无薪无酬。2007年,Red Swoosh以1900万美元被Akamai Technologies收购,TK成功退出。
两年后,TK创建Uber。天使投资人Bradley Tusk忘不了第一次见到TK时的场景,2011年,当美国智能手机普及率还极低时,TK告诉Bradley“未来不会有谁再买汽车,也不会有司机,所有出行全在一键掌握。”
Tusk几乎从最早期就参与了Uber在全美的攻城略地,他曾任伊利诺伊州副州长、前纽约市长布隆伯格2009年竞选团队经理,帮助Uber在美国数个州解决和监管方的棘手矛盾,尤其以2015年和纽约市长“交手”最终胜出而被人们熟知。
“TK远比人们认为的更实际”,Tusk告诉腾讯财经,“他知道何时出手何时收。”
在Uber和监管方纽约市出租车管理协会(Taxi and Limousine Commission, 简称“TLC”)的博弈中,TK一直极为克制的据理力争。
2015年以前,TLC还对纽约出租车执照买卖市场信心满满。而Uber的发展速度令人瞠目结舌,纽约出租车的牌照价格从2014年夏天的100万美元,跳水到2015年夏的69万美元。TLC的主管Allan Fromberg对腾讯财经说,Uber不但改造了出租车行业,也改变了我们这些监管机构,Uber一直积极的和TLC一起探索监管出行的新边疆。
Uber和纽约监管方合作良好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纽约市长使出杀手锏。当年,Uber在欧洲连遭挫折,在美国东西海岸也腹背受敌。刚刚因为“未按照规定提供乘客信息”被加州政府罚款730万美元的Uber,在7月22日,收到了纽约市市长Bill de Blasion(白思豪)的“最后通牒”,要“尽快遏制Uber的增长”。
Tusk对腾讯财经表示,直到这时,TK才显示出强硬的一面,这触犯了他的底线,而最终在和白思豪的过招中,Uber险胜。
Uber曾经是资本的宠儿,最顶尖程序员的向往之地。TK在早期接受采访时曾说,在一次融资活动上,他只是介绍了下公司的情况,投资人就递来了支票。
TK的黯然离场绝不是Uber一家公司的问题。事实上,这是硅谷的系统性缺陷。从投资环境角度看,一方面,投资人过分担心再错杀一个Steve Jobs,另一方面,Facebook和Google这样以创始人主导的公司成长为科技股巨头,这两方面观念的“夹击”让投资人在TK对公司的掌控权上一再让步。
同时,过多的私募资金追逐创业项目,让创始人更有斡旋余地,其中不乏中国资本的影响。硅谷一位知名基金负责人对腾讯财经说,他曾经因为中国风投竞争者给创业者开出的条件过为优厚,而退出了竞争,“这不是良性循环。”
从监管层面看,2014年生效的JOBS法案Title II条例给了非上市公司更大的融资空间。在近80年时间里的第一次,私人企业可以在各种媒介以各种形式公开融资需求,而在这之前,公开融资还只是那些备受监管制约的上市公司的特权。初创公司于是享受着不受监管也财源滚滚的特权。
随着共享经济的风靡,监管方对公司不提供保险等保障的合同工的宽容程度加大,也让初创公司尽其所能的压低了人力成本。
David Yoffie对腾讯财经表示,经历过Uber洗礼的硅谷,需要更深的自我反省。
Uber的不确定未来
主要股东对TK的逼宫似乎是有备而来,持续的坏消息让这家迅速成长起来巨无霸企业备受重创,这一次危机是这家企业陨落的开始还是重生仍不得而知
由于TK以及其好友同盟拥有超级投票权股票,而TK本人绝无退意,所以外界认为无论怎样,TK不会被投资方“弹劾”。
Uber目前拥有近百家投资方,站在Matt Cohler和Peter Fenton两位“逼宫者”身后的,是拥有Uber股权四分之一和投票权40%的五家投资机构。虽然坊间传闻称,TK和联合创始人也是其盟友Garett Camp和Ryan Graves,拥有“多数”投票权。
不过作为非上市公司,腾讯财经暂时无法知晓Uber的具体股权权重信息。
一位资深法律学者对腾讯财经表示,从目前的信息来看,对垒双方似乎并未走到强制投票使得TK出局的地步,而是TK自行同意辞职。
但是,这期间发生了多少故事,目前少为人知。
这位法律学者同时指出,有的时候,投资方与创始人之间可能存在一些附条件的协议,当某些约定条件被触发时,即可能引发部分需要创始人承担的后果,或者是赔偿具体金额,或者是引发投票权比重的变化。
“虽然Arianna Huffington一直是TK的坚定后方,但是并不排除赫芬顿已经与那5家主要投资机构已经提前结盟的可能性,这也有可能是迫使TK辞职的筹码。总之,那5家前来逼供的机构应该提前持有筹码了,否则不会贸然提出要求。”
Huffington在今年连续不断的Uber风波中,一直是公司发言人,代替TK出席多数公共场合。一方面,TK当初邀请Huffington加入董事会,就有意让借助其媒体大佬的身份帮助Uber塑造媒体形象,而另一方面,有人称,Huffington在过去半年基本上承担了CEO的大部分责任,故Huffington也可能是Uber的CEO人选。
在Uber接任候选人名单上的,还有网络视频平台“油管”(Youtube) CEO Susan Wojcicki,苹果线上零售副总裁Angela Ahrendts,微软首席财务官Amy Hood和Twitter联合创始人Jack Dorsey等。
一位接近Uber高层人士对腾讯财经表示,找到一个职业经理人做Uber CEO并不难,Uber可以开出最好的条件。
虽然TK已经辞去Uber首席执行官的职务,但是他仍保留了董事职务和所有投票权,因此仍有权参与挑选接任者。
一位持有Uber股票的投资人对腾讯财经说,今年受到负面消息的影响,该公司股票被市场看跌,在私人股票交易市场中,Uber的价格跌了15%左右。
毋庸置疑,Uber的吸引力大不如前,有多位两三年前加入公司的程序员对腾讯财经表示,当时是降薪降职跳槽到Uber。而现在,Uber遇到“人才荒”。一位Uber的中层领导对腾讯财经称,从去年年底起,就想把自己带的组扩大,半年过去,离原来的目标还差得挺远。
“我没有因为招人难而降低标准,Uber的在职员工水平挺高”,这位中层管理者对腾讯财经说,“虽然这半年的负面新闻会导致一部分人离开,但是总体来看,Uber离职率在正常范围内,甚至比其它科技公司低。”
而Uber对于资本市场的吸引力则未必衰减,一位Uber的早期投资人对腾讯财经表示,资本市场和媒体以及大众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资本市场更为理性,看到的重点是公司的财报和业绩,是数字游戏,而媒体和大众也许更关注公司的爆点和故事,“在重重麻烦下,早期投资人反而有可能加快Uber上市的脚步。”
2016年11月,TK曾经和Arianna Huffington进行过一次长谈,彼时,Uber还是硅谷的榜样。TK提到自己小学的时候就开始越野跑,“长途奔跑时,一路考验的是自己的耐力,而最后冲刺的时候,不管多累总会用尽全力再拼一下。”
也许TK在这次互搏中暂时败下阵来,但就像他自己说的,最终,奔跑中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跑步如是,Uber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