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13日,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在脱欧问题上大获全胜:英国将义无反顾地走向“硬脱欧”,由此可能掀起一轮惊天风暴。
一、风暴眼已经开启
2016年6月23日,在全民公投中,英国人民“意外地”选择了退欧。但“离婚”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尤其在欧洲一体化进行了多年之后。
核心问题是:英国要不要留在“欧洲单一市场”内部,继续享受优惠。所谓“欧洲单一市场”,是欧洲一体化的成果,基本上实现了欧盟内部的人员、资金、货物的自由流动,关税接近于零。只是由于英国不是申根国家,欧盟以外的居民,无法通过获得欧盟某一国家的签证的方式,自由进入英国。
对于英国退欧,德法等欧盟主导国高层极为震怒,德国总理默克尔就扬言,要让英国付出惨重代价,以震慑其他想退欧的国家。最后达成的共识大概是:如果英国想留在单一市场内部,继续让伦敦保持欧盟金融中心地位,那么就应该让欧盟居民自由进出英国,到英国工作,而且英国要继续向欧盟缴纳一定的费用。
如果做不到,那么对不起,英国跟欧盟的贸易关系要重新界定,关税要重新谈判。至于伦敦的欧元结算中心地位,肯定保不住!
特蕾莎·梅也非常强硬:我们英国人民为什么选择退欧?就是希望控制移民、难民,不向欧盟“交会费”。如果我们控制不住边界,东欧移民仍然会过来抢就业岗位,中东难民同样会涌入英国带来种族、宗教冲突。所以,我们可以不要留在欧盟“单一市场”的待遇、不要欧洲金融中心地位,也必须重新掌握自己的边境管理权!
二、上议院、最高法院搅局失败
英国内部分歧极大。不希望看到“硬脱欧”的人主要集中在议会上院,而英国上院是个很奇葩的地方。
英国早期的议会其实只有上院,基本上由贵族组成,是贵族制衡王权的地方,也是英国君主立宪政体的由来。后来,又成立了议会下院,也就是平民院。
上院的议员不是选举产生的,由王室后裔、世袭贵族、离任首相等组成。而下院是选举产生的。所以,随着社会的进步,上院逐步仪式化、象征化,绝大部分议政权力交给了民选的下院。但上院保留了拖延法律通过的权力,以及最高司法权。换句话说,英国的最高法院,其实就是上院,或者是上院的一部分。
上院平时开个会都到不齐人,于是通过了一个滑稽的规定:只要到了3名或者以上的议员,就可以正式开会;只要到了30人以上的议员,就可以通过法案。而上院的议员最多时达到1100多人,现在也有六七百人。
在退欧程序上,上院控制的最高法院裁定:英国政府在正式向欧盟发出退欧通知前,必须经英国议会上下两院立法批准。
而在讨论退欧问题时,那帮懒散的上议院议员们竟然大部分都到会了,而且通过决议,对特蕾莎·梅领导的政府提出两个条件:
第一、要求英国政府在开启脱欧谈判的三个月内,提交议案保障三百万居英欧盟公民的权利;
第二、要求容许议会就政府与欧盟的最终协议拥有否决权。
第一条的意思是,防止英国“硬脱欧”;第二条的意思是,如果万一出现了“硬脱欧”的可能,议会可以否决政府的决定。
这事实上等于否定了“英国脱欧公投”的结果,而“公投”是最高等级的民意表达。所以,特蕾莎·梅坚决反击,最终通过下议院否定了上议院的要求。
下议院是民选的,所以是“爷”;上议院是世袭的,所以是“孙子”。而这,就是祖宗传下来的制度。于是,上议院的一大帮贵族议员们决定投降。
上图:左为主张脱离欧盟的英国首相,右为主张苏格兰脱离英国的“苏格兰首席大臣”,中间是英国女王。英国即将进入“三个女人一台大戏”的时期。
三、后果很严重
在脱欧问题上“铁血”的特蕾莎·梅大获全胜,那么将带来什么后果呢?
1、“离婚手续”马上就开始办
3月25日,除英国之外的27个欧盟成员国,将在罗马参加庆祝欧盟成立60周年。具有讽刺意义的是,两天之后,英国将正式触发“里斯本条约第50条”,开始退欧进程。而且选择的非常强硬的方式。
2、精英阶层利益受损,平民阶层受益
由于选择了不留在“欧洲单一市场”,英国跟欧盟的关系有5个模式可选:挪威模式、土耳其模式、FTA模式、瑞士模式、MFN模式。但无论采用何种模式,都意味着欧盟与英国之间的自由贸易受到限制。
由于退欧,英国将付出很大代价,伦敦金融中心地位会受到削弱,一些就业岗位会失去。但由于控制了移民和难民的涌入,也会腾出一些岗位。整体而言,高端岗位将减少,中低端岗位将增加。这事实上是再给予“全球化受损阶层”一个补偿。而这,正是英国民意愿意看到的。
短期看,英国的GDP会因为“硬脱欧”损失9%左右,大约相当于打9折。
3、苏格兰将再次闹独立
当获知首相特蕾莎·梅获得胜利之后,苏格兰首席大臣尼古拉•斯特金称,她将于下周寻求苏格兰议会授权,如果议会通过相关法案,苏格兰将在2018年秋季至2019年春季之间进行第二次独立公投。
苏格兰谋求独立由来已久,2014年9月曾经搞过一次独立全民公投,但只有45%的人支持独立,所以未能成功。在脱欧问题上,有62%的苏格兰人希望留在欧盟内部。所以,在这个问题上苏格兰和英格兰分歧严重。苏格兰人认为,如果独立,将可以获得北海油田绝大部分的资源(见下图),这对于只有500多万人的苏格兰来说,是一次脱贫致富的机会!
如果苏格兰独立,将会再给英国的GDP打一次9折,国土面积则将打7折。
4、欧盟将更加“离心离德”
3月13日英国政府获胜的消息,肯定会刺激3月15日的荷兰大选。然后,4月到5月是法国大选。在这些国家,主张脱欧的政党都在崛起。欧盟的松散化,欧元的崩溃,其实都已经不可避免。
5、国际市场或将持续动荡
从荷兰大选开始,欧洲国家未来陆续都将举行选举,这对于“反全球化”的极右势力来说都是崛起的机会。然后是苏格兰独立公投。英国脱欧谈判的进程,也将持续影响到国际市场。未来几年,英镑、欧元都有巨大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