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按”:军人的责任是胜利,牺牲只是一种精神。华为的员工不只是拥有奋斗精神,更要把这种奉献,落实到脚踏实地的学习与技能提升上,在实际工作中体现出效率与效益来。
2015年10月,华为邀请金一南将军到华为坂田基地进行了《关于队伍的灵魂与血性》讲座,全球8000华为人同步观看。
任正非评价:这是我听过的水平最高的讲座之一。
一位美国某知名企业前高管评价:为什么西方公司畏惧华为?原因之一,西方公司过去20多年的高管大多是从商学院毕业的,而华为是向军队学习管理。
胜利的刀锋—论队伍的灵魂与血性
什么是“唯一的、彻底的、无条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没有任何水分的忠诚”?在生死考验面前,为什么有的人成为了彪炳史册的民族英雄,而有的人却出卖灵魂、成了万人唾弃的可耻汉奸?军人最高的标准是什么,是一死了之吗……这些叩问,无不引人深思。
在华为《心声社区》热传的这次金一南教授讲座《胜利的刀锋》,金一南把军人灵魂与军人血性联系在一起来讲述,他会让我们看到什么?
是历史?历史中的人?还是……
一流的军人人格是如何凝聚和传递的
德国著名政治学家马克斯•韦伯说:“以政治为业有两种方式,一是为政治而生存,二是靠政治而生存。前者是以政治目标为追求的政治家;后者则是以政治为饭碗的食客。”以军事为业的军人也一样。有些人是为军事而生活,有些人靠军事而生活。前者是真正的军人,后者不过是军队的“食客”。你是真正的军人还是军队的一个“食客”?真军人与假军人的区别不仅是部队里是否有你的编制,而是你的灵魂是否驻留在军营。
被美国军事史列为“西点三巨头”之一的丹尼斯•马汉,1820年进入西点军校,28岁成为军事工程学及战争艺术教授。鉴于他在西点军校的杰出贡献,被评为终身教授。再“终身”也有退休的一天,但他不愿退休。1871年9月,西点军校监察委员会对丹尼斯•马汉实施强制性退休。岁数太大了,快70了,早就功成名就、早就该颐养天年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得知这个消息后,丹尼斯•马汉扑向一艘航行在哈德逊河的轮船推进器,以自杀结束了生命。他觉得离开这所军校,离开军事教学,生活便毫无意义,生命也毫无意义。
丹尼斯•马汉被人们称为“老马汉”,因为他有一个更加出名的儿子阿尔弗雷德•马汉——“小马汉”。小马汉后来成为美国海军战争学院教官、成为著名的“海权论”创立者。老马汉的生命消失在哈德逊河里面了,小马汉的理论使美国从地区走向世界。
西方有这么一句话:有一流的军队之前,先有一流的教官。有一流的教官之前,先有一流的人格。老马汉、小马汉尽管没有拥抱战场军功的辉煌机遇,却让他们的学员张开了双翼——潘兴、麦克阿瑟、巴顿、史迪威、布莱德雷、艾森豪威尔等都是他们的学生。
我们军队也不乏这样的例子。
国防大学科研部原副部长王三欣,战争年代是战场上的优秀指挥员,战争结束后进入军校,成为享誉全军的优秀教研人员。他在讲台一站就是30多年,一直到最后倒在了讲台上。他的夫人回忆:“他在医院里有时清醒有时糊涂,有时出现幻觉状态,还在想着教学,说话不清醒,还能说出来:‘张家港……演习……拿地图来……拿笔来……要红的’,他脑子里装的都是这些东西,家事一句没谈。”
这个被誉为“战争史活字典”的军人,最后时刻惦念的,仍然是他的教学。他的女儿回忆:“爸爸突然辞世,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了大堆的讲义和文稿。妈妈痴痴地厮守着这些故纸,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让我们看看他夫人厮守的这些“故纸”:《如何在未来反侵略战争中打歼灭战》《学习军委战略方针的初步体会》《关于未来反侵略战争的积极防御战略方针》……
那是改革开放的起步阶段,很多人都在关心自己的待遇、设计自己的前程,王三欣仍然在研究战争、关注战争,撰写或经他修改的教材多到无法统计的地步。
这部“战争史活字典”,1987年2月在北京西郊红山口静静地合上了。
在中国革命的熔炉中,有些人炼成了一堆炉渣,忠心耿耿的王三欣炼成为沉甸甸的重金属。他生前特别喜欢克劳塞维茨这句话:“物质的原因和结果不过是刀柄,精神的原因和结果才是贵重的金属,才是真正锋利的刀刃。”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他给我们留下了真正锋利的精神之刃。
如同小马汉创立“海权论”与其父老马汉关系极大一样,说到王三欣,必须说到对他影响至深的蔡铁根。当年,王三欣还是南京军事学院战史研究生的时候,蔡铁根是战史教授会主任。老师的知识在淌进学生头脑的同时,老师的人格也默默溶入了学生的血脉。1958年反教条主义时,蔡铁根致信中央:“军队建设决不能以我们的传统观点为标准,必须以未来战争的要求为标准,军队训练教育的唯一标准,就是是否适应于未来战争的需要,战争有权改变一切”、“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基于自己为党为国的热忱,我不敢隐讳自己的愚见,并大胆地把它提出来”。他为此付出重大代价:被划为右派分子,开除党籍军籍,行政九级降为十五级,调离部队。“文革”时期又被定为反革命,判处死刑,80年代初最终平反。军事学院老院长萧克将军说:“每当想到蔡铁根的时候,不易安静下来。”他专门赋诗一首:“铁根之根坚如铁,凝为玉碎不折节,坚持真理不服诬,铁根之根真如铁!”
今天我们回头看,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蔡铁根在1957年讲的话仍然令人怦然心动,掷地有声。国防大学原副校长黄玉章也是蔡铁根的学生,他说,一直到退休那一天,他没有休过一个假期;虽然工作和成果不是那么辉煌,但是每当想起老师蔡铁根,就只能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队伍在不断变化,但凝聚成灵魂的东西,不管人员怎么变化,通过血脉,代代承传。蔡铁根、王三欣、黄玉章,他们留下来的学术成果,有些可能随着时代变迁、装备发展而时过境迁,但他们留下来的由灵魂和血性浇灌的人格,比他们的学术成果影响更加深远,让我们时时体验军人的灵魂与血性。
人性与血性
真正有血性的人性才是完整的人性,缺乏血性的人性,就可能滑入奴性。
东北抗日联军将领杨靖宇,第一路军总司令,抵抗到最后剩自己一个人。日本人对杨靖宇特别佩服。杨靖宇一米八几的大个,身高腿长。东北大雪天,雪地很深,日本人形容杨靖宇像个大鸵鸟,在雪地上一蹦一蹦几下就没影了。日本人个矮腿短,雪深没膝,怎么跑也追不上他,抓不到他,就特别佩服他,甚至把他神化了。但杨靖宇身边出了一个又一个叛徒,最终置杨靖宇于绝境。
第一个叛徒:程斌,抗联第一军第一师师长,杨靖宇最信任的人,1938年率部投敌,组成程斌挺进队,逼杨靖宇入绝境。程斌不知道杨靖宇跑哪里去了,但知道杨靖宇在深山老林里的密营。杨靖宇之所以能在零下三四十摄氏度气温的东北深山老林中生存下来,就因为山里有很多密营,每一个密营里都有粮食,有柴火,所以他冻不死饿不死。程斌知道这些密营的地点,带领“讨伐队”把密营全部捣毁,逼杨靖宇入绝境。
第二个叛徒:张秀峰,军部警卫排长,父母双亡的孤儿,被杨靖宇抚养成人,1940年2月带机密文件、枪支及抗联经费叛变投敌,向日军提供了杨靖宇的突围路线。张秀峰是杨靖宇的贴身警卫,知道杨靖宇的活动规律。此人2月份叛变,杨靖宇3月份牺牲。
第三个叛徒:张奚若,抗联第一军第一师特等机枪射手,叛变后在伪通化省警务厅长岸谷隆一郎的命令下,开枪射杀了杨靖宇。杨靖宇最后壮烈牺牲,被自己的特等机枪射手按照日本人的命令射杀。
他们都是杨靖宇的战友、下级,为了自己活命,出卖了自己的战友和领导。
第四个叛徒:蒙江县“保安村”村民赵廷喜,上山砍柴发现了杨靖宇。杨靖宇好几天没吃饭,棉鞋也跑丢一只,对赵廷喜等几个村民说,下山帮我买几个馒头,再买双棉鞋,给你们钱,不要告诉日本人。赵廷喜张皇失措下山,很快就向日本人告发:杨靖宇在山上。
程斌、张秀峰、张奚若、赵廷喜,哪一个不是中国人?他们又都是失去了血性、最终只能给别人当奴才的中国人。
最后有一段赵廷喜与杨靖宇的对话。见杨靖宇几天没有吃饭,脸上、手上、脚上都是冻疮,赵廷喜说:“我看还是投降吧,如今满洲国不杀投降的人。”赵廷喜哪里知道,岂止不杀,如果杨靖宇投降,日本人还打算让他出任伪满洲国军政部长,利用杨靖宇的影响制服东北抗联。
只剩自己一个的杨靖宇沉默了一会儿,对赵廷喜说:“老乡,我们中国人都投降了,还有中国吗?”
这句话真是震人心魄。冰天雪地之中,四面合围之下,杨靖宇用周身沸腾的血性和整个生命,极大地表现出中国人惊天地、泣鬼神的人性。今天之所以还能有中国,就因为有杨靖宇这样的共产党人,在最黑暗、最困难、最无助、大多数人万念俱灰的时候,仍然在用他们的灵魂,用他们的血性,支撑着中华民族的脊梁。什么叫人性?什么叫完整的人性?看看共产党人杨靖宇。如果中国人没有这种由血性养育和浇灌的人性,怎么可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对党忠诚与英雄血性
给大家介绍一个开国将领:张国华。在革命战争年代,在强手如林、战将如云的人民解放军内部,张国华并不很突出。使张国华的声名真正彪炳中华人民共和国史册的是什么?是他坚如磐石的党性。
1950年初,中央决定提早进藏,“向西藏进军及经营西藏的任务”最终确定由西南局担负。当时62军驻西康,距西藏最近,理所当然成为进藏部队首选。但刘伯承考虑62军来自一野,让他们进藏不妥,一野方面会说让我们的部队啃骨头,你们自己部队去吃肉。所以一定要让自己部队去,不能让一野配属西南的部队去。这是当年那一代人的领导风格:越是自己的部队,越是主力,越要承担艰巨任务。刘、邓最后商定:调自己指挥的二野一个主力军承担进藏任务。但未料到的事情发生了:该军军长不愿进藏,未能谈通。
僵局就这样出现了,难以回避。毛泽东一直在等待西南方向的报告,种种原因又使刘、邓的选择被迫一变再变,给中央的报告也反复推迟,当时领导人的确忧心如焚。
张国华的18军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领受进藏任务的。
18军原定的任务是接管富庶的川南。军长张国华已经定为川南行署主任,军政委谭冠三已任命为自贡地委书记。1950年1月7日,张国华赴川南行署上任途中收到刘、邓急电:就地待命,军领导及各师一名负责人速赴重庆领受最新任务。
1月10日,刘、邓接见张国华等18军领导。
邓小平第一句话:“今天谈话凭党性。”
张国华回答:“一切听从党安排。”
邓小平:“×××不去西藏,你指挥部队去。”
张国华:“坚决完成任务!”
单刀直入的几句话下来,张国华的党性光彩照人。
“今天谈话凭党性”,小平特别强调这一点。因为前面一次谈话没有谈成,人家不愿去。我们说真正的党性并不表现在平时滔滔不绝的政治表态,而是关键时刻敢于挺身而出的勇气和担当。坚强的党性就是坚决完成党赋予的任务。
18军由去“天府之国”的川南突然改去高原高寒的西藏,部队一时转不过弯子来。谁不想去富庶的地方驻扎?当时很多干部还没有结婚,要到川南去发展、结婚、建立家庭。18军52师154团副政委刘结挺,张国华最欣赏、准备重点培养、重点使用的干部,也写信提出身体不好,不能进藏。张国华看到信气得手发抖。
在18军进藏动员大会上,张国华说:“你把西藏看成是不毛之地,可英帝国主义却从不嫌它荒凉,百余年来拼命往那里钻,现在美帝国主义又积极插足。难道我们对自己的国土反倒不如帝国主义热心?”“如果西藏真被帝国主义分割出去,我们的西南边防后退到金沙江,恐怕我们在四川也坐不安稳吧!”还说:“进藏确实苦,可是西藏人民世世代代在农奴主残酷压迫之下生活,岂不更苦?人民解放军以解除人民痛苦为己任,我们怎能眼看他们受苦而无动于衷?”
这就是张国华的党性、18军的党性。在革命已经胜利、大家开始享受果实、回避危险和艰辛的时候,张国华挺身而出,担起千钧重担。共产党员的党性,不仅仅表现在服从党的安排,更表现在以自己的牺牲去解除人民痛苦,真心实意为人民服务。
小平同志亲自坐镇18军动员会,对张国华的讲话带头鼓掌,并给18军将士题词:“接受与完成党所给予的最艰苦的任务,是每个共产党员、每个革命军人无上的光荣。”
1950年春,张国华以共产党人坚定不移的党性,率领18军部队进军西藏。
人民解放军进藏,印度尼赫鲁政府表示“不安”“疑虑”,要新中国政府“解释”。中国驻印度大使申健答复,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进藏是人民解放军的权力。毛泽东得悉,1950年10月28日做出批示:“周(恩来)并外交部:申健答得很正确,态度还应强硬一点,应说中国军队是必须到达西藏一切应到的地方,无论西藏政府愿意谈判与否及谈判的结果如何,任何外国对此无置喙的余地。”
毛泽东这段话让我们感觉到领袖大无畏的气魄,更让我们感觉到18军将士大无畏的英勇。张国华坚定不移的党性,同样在构筑新中国的铮铮硬骨。
共产党人坚定不移的党性不是只表现在敢于担当和不怕牺牲,而是表现在自己率先牺牲。张国华的女儿因感冒发烧,病逝于进藏途中。因为长期高原工作引发的心脏和血压问题,1972年张国华去世,不满58岁。骨灰空运北京,周恩来总理亲自到机场迎接。周恩来一生只为两位将领迎过骨灰,一位是多年患难与共的战友、黄埔一期毕业的陈赓大将,另一位就是虽然历史交往不多、但周恩来特别欣赏的井冈山时期的司号员张国华中将。历史就这样完成选择:关键时刻,张国华以党性彰显的军人血性,铸起新中国西藏回归过程中千古不朽的时代丰碑。
习主席在全军政治工作会议上特别强调,“对党绝对忠诚要害在‘绝对’两个字,就是唯一的、彻底的、无条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没有任何水分的忠诚”。什么是“唯一的、彻底的、无条件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没有任何水分的忠诚”?让我想清楚、看明白这个问题的,就是张国华。他就是这句话的注解,就是走在这支军队前面的光辉榜样。
血性需要唤醒,需要点燃
血性是会夭折的,所以需要养护,需要培育;血性也是会沉睡的,所以需要唤醒,需要点燃。
以色列军队是一支规模很小但效率很高的军队。以色列军人都愿以马萨达做他们的精神象征。公元70年,罗马大军攻占耶路撒冷,幸存的犹太人逃到地势险峻的马萨达城堡坚守。15000人的罗马军队对967人坚守的马萨达城堡整整围攻3年。公元73年4月马萨达城堡陷落前夕,坚守者决定集体自杀。他们抽签选出10名勇士作为执行者,随后10人再抽签选出1人杀死其他9人。最后一人放火烧毁城堡,然后自尽。第二天罗马人冲进城堡,惊讶地发现没有任何抵抗,面对的是一座给养依然充足、还有粮食和淡水,但没有一个生命的死城。马萨达陷落之后,犹太民族开始了近两千年的流离失所。这座城堡成为犹太民族决不屈服的精神象征。
被两千年岁月风化的这座城堡,今天游客们可以坐缆车上去,以色列学生则被要求沿古栈道一步步往上爬,然后说一句,我登上了马萨达。以色列军人新兵入伍,第一课就是徒步赶来凭吊,庄重默念著名的誓言:马萨达再也不会陷落!犹太民族以马萨达坚守者的血性作为自己的精神城堡,构筑捍卫以色列国家安全的精神基石。
有人说,军人的最高奉献是牺牲,是血洒疆场。我说不对,牺牲是军人最大的付出,但不是军人的最高奉献。军人的最高奉献是胜利。国家养军人,不是让你到关键时刻一死了之。当年甲午之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水师提督丁汝昌自杀、“定远”舰管带刘步蟾自杀、“镇远”舰管带林泰曾自杀、“镇远”舰护理管带杨用霖自杀……确实也算军人气节,但国家养军队是要维护安全、获取胜利的。签下一纸《马关条约》,任凭多少军人一死了之,也无法向国家和民族交代。对军人来说,胜利永远无可替代。军人生来为战胜。军人用胜利体现对国家和民族的忠诚,不是用死亡体现这种忠诚。
今年春节中央电视台采访我,要求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点赞”。我点赞一个“过时”人物——海军原副司令员张永义。春节期间,节目播出。我当时在海南,接到张永义副司令员的电话。他第一句话:“金一南,你为什么要讲我?”我说,就因为今天军队出了不少腐败分子,讲你就是要告诉大家,即使在军队发生严重腐败的时候,仍然有一批像你一样的军人,凭着自己的灵魂和血性,尽心竭力为军队现代化服务,尽心竭力为提升战斗力拼搏。
我与张永义副司令员并不熟,但在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在海军某训练基地、在辽宁舰上都听到人们对他由衷的钦佩。张永义历任海军航空兵飞行中队长、大队长、团长……海军副司令员。摆在他面前的最后一项任命,是航母舰载机试验训练总指挥。
任务空前艰巨。不仅因为中国人从未有过航母,还因为世界上很多人不希望中国拥有。自己没有,意味着没有经验,没有人才,不懂得操纵技术,不知晓训练流程。别人不想让你有,意味着别人不会给你指点、帮助和提示。接受任务后,张永义说了一句话:“我们一切从零开始。”
舰载机飞行员被称为“刀尖上的舞者”。每次着舰都是对飞行员技术、心理、生理的极大考验。
张永义的任务就是培养“刀尖上的舞者”。西方有人预言,中国人获得这一能力起码要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还有人说,中国人缺乏冒险精神,没有培养舰载机飞行员的精神基础。
就是在这些猜测和判断中,张永义把工作地点从海军司令部搬到试航试飞第一线。每次飞行,都是他亲自指挥。完成一次训练,他就和飞行团队一起比对数据,细抠每一个空中动作。他率领团队相继攻克“反区”飞行方法、精准着舰、最优起降航线选取等难关,体会了侧风、低能见度、不稳定气流条件下偏差修正的动作要领,连续突破滑跃起飞、阻拦着陆等上舰飞行关键技术,一步一步向着舰飞行靠近。
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不知多少次挫折与失败。这位公而忘私、废寝忘食、全部身心扑在舰载机起飞和着陆每一个动作上的海军中将,让人们无时不在感受着一位当代军人的赤诚与执着。
2012年11月23日,历史性时刻终于到来。
8时许,辽宁舰转向,开始顶风逆行。
8时40分,国产舰载机歼-15飞机552号起飞。
9时许,远处传来轰鸣声。飞机绕舰一转弯、二转弯,放下起落架,放下尾钩,对准甲板跑道,开始降落。
9时08分,舰载机两个后轮“砰”地拍在甲板上,刹那间机腹尾钩牢牢抓住第二道阻拦索。在强大的冲击气流中,一个巨大的“V”字出现在飞行甲板上,阻拦索的两端构成两个强有力支点,紧紧拉住惯性前冲的飞机。
听见“着舰成功”的欢呼,已近63岁的张永义第一个从飞行指挥控制室冲出来,顺着舷梯就跑向飞行甲板,年轻记者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着舰首席飞行员、某英雄团大队长戴明盟抬起手臂,准备向这位舰载机试验训练总指挥敬礼。张永义冲上前一把紧紧抱住戴明盟,泪水奔涌而出。
就为了这一刻。中国人终于又实现了一次零的突破!
欢呼的人群中没几个知晓:这位服役48年的海军中将,仅剩两个月就要离任。舰载机形成能力之日,也是他行将退役之时。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性军人。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老军人正在退出现役,年轻人正在担当重任。如何形成养育灵魂、培育血性的机制体制,如何真正把有灵魂、有本事、有血性、有品德的人选上来,提上去,既是今天军队建设与发展的当务之急,更是未来军队建设与发展的长远之计。
灵魂赋予尊严,血性赢得光荣;灵魂与血性永远是军人的脊梁、胜利的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