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说到封建,首先想到的就是封建社会,就是指从战国秦汉开始一直延续到清末的中国历史。殊不知,封建不但不是从战国秦汉才开始建立的,恰恰是给战国秦汉埋藏掉的。
什么是封建呢?《吕氏春秋通诠·慎势》是这样解释的:“封建,即封邦建国,古代帝王把爵位、土地分赐亲戚或功臣,使之在各自区域内建立邦国,即封建亲戚以藩屏周。相传黄帝为封建之始,至周制度始备。”
这里的解释太明确不过了,所谓封建,虽然从黄帝就开始了,但主要是说周朝建国以后,把天下土地、爵位封给亲属功臣,建立诸候国,并且允许爵位和土地在贵族中一代代传下去,这种政治制度成了最完备的封建。
不过,封建却又是一种很有危害性的政治制度,这种危害性,从东周开始,就逐步显露了出来。大国开始兼并小国,强国开始兼并弱国,本来统一安定的国家,在这种兼并中变得四分五裂,战乱频繁,老百姓深受其害,中国历史进入了一段非常黑暗的时期。
起初,诸候其实是不敢这样干的。但是在西周末年,周幽王为了讨美女褒姒的欢心,谎称说国都镐京受到外国犬戎的侵略,让诸候来救。诸候急急忙忙带着兵马前来,却发现原来只是周幽王为了博美女一笑,让诸候出个丑而已。这个中国式的“狼来了”的故事,结局就是后来犬戎真的侵略的时候,没人前来相救了,周幽王也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虽说最终诸候们反应过来,还是赶来解救,打败犬戎,但是,国都已遭破坏,不得不迁都到洛阳,而且,周王的号召力从此大受影响。诸候们都不再受拘管,开始称王称霸。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
有人可能会说,诸侯其实早就有称霸之心,不能把东周四分五裂的起因归结到周幽王一个人身上。这话是不错的,因为封建,各国诸侯自行其是,不服中央管束,不听中央号令,称王称霸,大国欺负小国,确实是由来已久,周幽王只不过给他们找到了一个理直气壮干这事的借口而已。就算没有周幽王,这个封建而产生的割据,也是必定会出现的政治局面。
诸侯们一面称王称霸,发动兼并战争,一面逐渐调整封建产生的危害。做得比较好,比较彻底的是秦国。商鞅变法的时候,就规定,贵族去世以后,土地和爵位就收归国有,贵族的后代不再世袭。要想再得,全凭军功,根据军功的情况另行封赏。
商鞅的这一变法措施,固然是为了鼓励战功,让秦国人打仗的意识变得非常强烈,让他们的军队变得异常强大。但同时也是为了消弭封建带来的危害。虽然商鞅最终为他的改革买了单,被那些给剥夺利益的贵族们联合起来害死。但是,却让封建制度得到很好的调整,从秦孝公一直到秦王嬴政,封建的观念一点一点地被从那些贵族的头脑里驱逐出来。后来秦王嬴政统一六国,他自己也当了秦始皇后,虽然仍然还有人提出,是不是应该对亲属和功臣们进行爵位和土地的封赏,而且还为此展开了大讨论。但是最终不封赏的意识占了主流,秦始皇对之前的封建政治制度进行了彻底的调整,以至于连他的大儿子扶苏,为了让他将来能够如愿当上皇帝,还派他到边关去,和蒙恬一起驱逐匈奴,建立军功。
(商鞅画像)
但是,封建这种政治制度的剔除,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不仅商鞅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此后的王朝也多次为此被撕扯得鲜血淋淋。
因为秦朝的很快灭亡,以至于很多人认为秦朝灭亡的原因,就是它对封建制度的扬弃。后来项羽在自以为打下天下以后,他立刻就开始大封天下,把封建制度重新搞了起来。但是,他很快就尝到了这种愚笨做法的苦楚,秦朝还传到了二世,项羽却立刻就被人重新反叛,饶是他雄霸天下,战无不胜,最后仍然被刘邦给灭亡。
刘邦建国后,对封建制度进行了部分调整,就是封建只在刘家同姓王中实施,不再在异姓王中实施,并且平定了不满这种做法的韩信、彭越、英布等人。但是,就算在同姓王中实施,危害依然很快显露。刘家天下还是没传多远,在汉景帝的时候,就爆发了“七国之乱”,让统治者再一次认识到封建制度有多么大的危害。直到汉景帝的儿子汉武帝上台以后,实现“推恩令”的策略,也就是把诸侯王的土地和爵位封得越来越多,从而把诸侯的权力化得越来越小,这样,封建才逐渐被消弭,封建制度的危害才逐渐被稀释。
(汉武帝画像)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并不是所有的统治者都有这样的思考,封建的事情,在后世还多次发生,也多次吞下苦果,以至于从秦汉到清末,这种事情就从来没有消停过。这也很好理解,因为集权本来就是封建的温床,只要集权在,封建就会不断藩生。只有到了民国及当代,民主意识觉醒,把政治权利交到老百姓手里,封建这种怪胎才会彻底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