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是天才的幼苗,经过热爱劳动的双手培育,在肥田沃土里将成长为粗壮的大树。不热爱劳动,不进行自我教育,志向这棵幼苗也会枯死。确定个人志向,选好专业,这是幸福的源泉。
——苏霍姆林斯基(前苏联)
1)土豆里的亲情
在山西省忻州市五台县的东北方向,有一个毗邻清水河的村庄,这就是我的家乡五台县耿镇松岩口村。
松岩口村地处清水河中下游,坐落在佛教圣地五台山脚下,依山傍水,非常美丽。它左侧依偎着太行山,眼望巍峨的窝象山,清水河就像一条彩带蜿蜒盘旋在村子右侧。
现在的松岩口村
1959年3月11日,我出生在山西省太原市。父母都在太原市重型机械厂上班,父亲是机械厂的技术员。
1962年,国家在三年困难时期要压缩机构,父母所在的厂子里开始精简下放一些职工,这些职工是从1958年1月以来参加工作的来自农村的新职工(包括临时工、合同工、学徒和正式工),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参加农业生产劳动。
父亲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就让母亲带着我回到了家乡松岩口村。那一年,我才三岁。母亲在老家一边照顾我,一边下地干活。不久,父亲也从太原回到老家种地。
在不我的童年记忆中,饥饿是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
我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在当时那个粮食紧缺的时代,连一个大人都很难填饱肚子,别说我们这种有五个孩子的大家庭了,日子过得之艰难可想而知。
现在的松岩口村
记得每次吃饭时,父母会把那仅有的几个窝窝头分给我们几个孩子,没有菜,他们只喝那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粥。
有一天晚上,我睡到半夜被饿醒了,就到厨房去喝凉水。听到厨房里有人说话,仔细一听,是父母的声音。
母亲高兴地说:“这次咱们挖的野菜多,我明天早晨多放点野菜,你也多吃点。”
父亲说:“还是让孩子们吃吧,他们正在长身体。你做汤时,多兑点水,我爱喝汤。”
母亲说:“你天天下地干重活,吃那么点儿,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父亲说:“你不是和我一样要下地干活吗?吃得比我还少呢……”
我听了父母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之问,竟然感觉不到饿了,就摸着黑又回去睡觉。
1965年,我进入村里的学校读小学。这时,家里的生活过得更艰难了,我每次放学回家时,就看到弟弟妹妹们倚在院门口等着我。看到我回来,他们就跑过来围住我: “哥哥,我饿了。”
我就带着他们到村头的地里去找土豆吃,那时,村里的人们刚刨了土豆,偶尔会有看不见而落掉的。我记得那片地都不知道被小孩子们挖了多少遍。有时挖好久,也不一定能挖出来,但那时太饿了,我们越是闲着越觉得饿,有时干点其他活儿,就转移了注意力,反而不饿了。特别是在你心里还有一个可找到食物的希望时,干活劲头儿就更足了。
可能是上天看我们兄妹几个人太可怜,每次我们去挖时,都没有空手过,虽然挖的土豆很小,有的还是半截的,我们却兴奋得手舞足蹈,然后像捧着宝贝一样跑回家去。
有时候碰到母亲在做饭,她会把土豆和野菜放在一起炒,在饭桌上那可是一道美味的菜肴啊!如果父母还没从地里回来,我就把土豆放在铁炉上烧,烧好后分成四份给弟弟妹妹们吃。我舍不得吃,虽然也很饿,但觉得自己是哥哥,再饿也得先紧着弟弟妹妹们吃。
那时毕竟年纪小,当我闻到土豆的香味时,肚子会叽叽咕咕地叫个不停。为了挡住食物的诱惑,我要么跑回房间写作业,要么跑到厨房去喝凉水。
“哥哥,你尝尝吧。”有一次,大妹主动把我分给她的土豆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么小的土豆,哪怕我咬一小口,也能咬去大半,就摇摇头说:“你吃吧,我还不饿。”
“我听你的肚子叫好长时间了。”大妹眨着大眼睛,看着我说道,“哥,你就咬一口吧,这个土豆很大,我吃不完”.
我看着大妹,她高高的个子,身体却很瘦弱,我知道这都是因为经常吃不饱造成的。我再看看那个比鸡蛋还要小的土豆,心里知道她是想让我吃,才故意这么说的,本想再次拒绝她,可看到她急切的样子,我又有点不忍心,就接过她递过来的土豆,把那烤焦的土豆皮剥下来,一边往嘴里放,一边对她说:“我觉得这皮最好吃了。”
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大妹笑了起来。
“哥哥,真的好吃吗?”二妹问我。
见我点头,她说: “我也要吃土豆皮。”她说着就把她手中的土豆上的皮撕下来往嘴里放。
“哥哥骗人,土豆皮哪里有土豆瓤好吃啊。”二妹一边说,一边用夸张的神情把吃在嘴里的土豆皮咽了下去。
看着她吃土豆皮那滑稽的样子,我们兄妹都大声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简陋的房间里久久地回荡着。
现在的松岩口村
多年以后,当我回忆往事时,这温馨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的确,在那贫困的日子里,饥饿是令人生畏的,但亲人之间和谐相处的快乐时光,却能够让饥饿变得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