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2日,时逢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俞大维先生的部分骨灰被安葬于建川博物馆聚落。墓地嵌于幽幽碧草之中,翠竹掩映,绿树四合。墓碑之前,一尊身着戎装、手持书卷的铸铜塑像巍然屹立,与聚落内数百位钢铁壮士相携相侪,一如当年,戎马疆场。
1897俞大维年生于浙江绍兴,就读于复旦中学、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1918年赴美国哈佛大学深造,3年即连获硕士、博士学位。1921-1932年赴德国深造,研究数理逻辑与兵学。1925年,他写了一篇题为《数学逻辑问题之探讨》的论文,刊登在爱因斯坦主编的德国数学杂志《数学现况》上,俞大维成为在这本著名刊物上发表论文的第一个中国人。几年后,华罗庚成为在该期刊发表论文的第二个中国人。
然而,生逢乱世,为报效祖国,他成了一名弹道专家,一九三三年,他开始担任兵工署署长兼任兵器教官,成为国民政府制造兵器方面的领军人物。
俞大维1933年在南京建立的兵工署弹道研究所
八年抗战,在极度艰难的环境里,俞大维领导兵工企业坚持生产,研发出性能良好的“中正式”步枪,为中国军队提供了重要装备支撑,保障了正面战场的武器供应,建成了一定规模的兵工生产和研发体系,培育了大批优秀人才,被誉为中国的“兵工之父”。
1947年,交通部部长俞大维在全国航政会议主席台讲话
俞大维是国民党政权中,担任国防部长时间最长的一位,前后共十一年。俞氏一生不但学问渊博深厚,且嗜书如命,藏书颇丰。1993年2月,俞大维皈依佛门,取法号日“净维”。1993因病逝于台北。享年97岁高龄。
俞大维去世后,遗体火化,出现数十枚彩色舍利花和一枚弹片。诗人余光中有诗《一片弹壳》:
今夏,热烈的只剩老太阳
那场炮火早散了余烬
除却这一片薄金属
弹道学一件例证
考古学一截样品
销在你旧伤的深处
终于,焚化炉将你吐出
一过了火涤之门
再难分是劫灰,是炮灰
诵经声中,高僧肃然
将一粒舍利子郑重检出
但是我,远在南部
却听见一声金属的厉啸
越过岛上千般的争吵
越过众口不休的嘈嘈
从那堆火烫的灰里
一截复活的弹身
三十五年后回头喊魂
对着古战场的方位
只为它永忘不了
在历史呼痛的高潮
一片弹壳撞开一颗脑壳
是多亮的烛光啊多响的分贝
俞大维一生笃信外曾祖父曾正文公传下的庭训家学,尤以“不近人情之事不做”为行事准绳。他一生学习刻苦、严于律己、清正廉洁、身先士卒、宽厚待人、忠于职守。学时,他与史学大师陈寅恪同被誉为“最有希望的读书种子”;战时,他获得国内外官员、学者的一致肯定与赞扬;战后,他赢得蒋介石绝无仅有的信任和满意。
“……今天我们能交出这样一张成绩单,要特别感恩和怀念三位先贤前辈,第一位就是俞大维先生。例如在场的受奖人任新民、屠守锷、姚相斌、孙家栋、黄纬禄、徐兰如、沈正功及谢光选均系在俞大维的兵工厂及研究机构工作或资送出国留学培养出来的人才……”在表彰为“两弹一星”做出巨大贡献的23位杰出科学家的颁奖大会上,受奖的首席科学家钱学森如是说。
1977年,俞大维身体大不如前,于1月20日立下遗嘱:“余追随故总统蒋公四十七年,曾任兵工署长、交通部长、国防部长。赖蒋公专纯信任,得达成艰巨任务,知遇之感,永志难忘......余去世以后,遗体火化。不举行任何吊祭或纪念仪式,亦不得收受亲友赙赠,骨灰由长子扬和驾机撒于金门海面,先飞过故总统蒋公之陵寝及故副总统陈公之墓园,以致余最后之敬礼。”
一如遗嘱所托,俞大维去世后,遗体火化,骨灰撒于金门海面,然而,却被后辈有意保存了一小盒。2015年,通过后辈的辗转努力,这一小盒骨灰及舍利被安葬于中国内陆最大的民营抗战博物馆——建川博物馆聚落内。至此,俞大维先生魂归大陆,永存安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