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民到国务院副总理

陈永贵（1914—1986）曾带领大寨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创造了令世界惊叹的大寨精神。他是一位极具传奇特征的政坛风云人物。20世纪60年代，毛泽东主席发出“农业学大寨”号召后，大寨成为红极全国的农业典型。陈永贵奇迹般地直线上升，从虎头山走进中南海，先后担任地委书记、省委副书记、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等职务。他是一位高官，位高权重，高层会晤和外事活动不断，却坚持在地里劳动，不拿国家工资，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布衣宰相”。作者陈春梅系陈永贵孙女，中共党员，博士研究生，目前是最高人民法院法官。

 

一、苦难童年

大约90多年前，陈家的祖辈生活在山西省昔阳县石山村，距离大寨30里。与多数贫苦农民一样，陈家人的命运也非常凄苦。我曾祖父兄弟5人外出谋生，4人都客死他乡。老大讨饭葬身于黄河滩上；老三从小在外给地主干活，得病后因不能干活而饿死；老四在太原打工，日本鬼子抓人时，他藏在矾炉坑下，鬼子发现后将炉火压塌把他活活烧死；老五精神失常被人从高山上推下摔死。曾祖父陈志如是老二，常年在小南山村给富人家当长工。后来，在一位大寨长工汉的帮助和介绍下，他与小南山村李拐旦的女儿李小妮订了亲，并在那里的一个土窑洞里安了家。

 

1914年农历正月初一，在这个土窑洞里，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一个男娃儿呱呱坠地。曾祖父觉得很不一般，希望他将来光耀门楣，富贵显达，于是给他取名“金小”，官名按家谱定为“陈永贵”。

 

不幸的是，陈家没有因为生了金小而有了金钱，也没有因为给孩子取名永贵而荣华富贵，却遭遇了各派军阀割据的动乱局面。那个时期，孙中山领导的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称帝实行独裁专制。不久，袁世凯在讨袁护国的呼声中死去，但各派军阀仍然割据混战，盘剥人民，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1920年，山西昔阳县遭受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富人粮食减产，不再用长工。穷人没有土地，不能帮工就没有了饭碗，数不清的人讨吃要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年，曾祖父家里又添了一个小儿子，家里生活更加艰难了。为了全家5口人活命，他只好含泪把9岁的女儿陈捧来卖到西寨窑沟村当童养媳。幼时的爷爷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哭着被人放在驴背上驮走，趴在炕沿边把眼泪咽到肚子里。

 

曾祖父卖了女儿，换了3斗高粱，只凑合了一阵，又过开了忍饥挨饿的日子。大人还能忍受，吃奶的小儿子却哭闹不已，他只好向地主苦苦哀求借了一升糠面，孩子们吃下去却拉不出来，疼得直哭叫。常言道：一个好汉难顾三个肚子。曾祖父不忍看着一家人饿死，只好又狠狠心，把妻子和还在襁褓中的小儿子卖给和顺县团壁村一户姓杨的人家。

 

送走妻儿那天，为了不让儿子永贵再次看到亲人分离的场面，曾祖父叫邻居拿了个梨把他哄到外面去玩了半天。当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时，却没见到妈妈和弟弟，只看到低着头蹲在地上的爹。他意识到妈妈和弟弟像姐姐一样，被人绑在毛驴上再也回不来了，于是愤怒地冲着爹哭喊道：“饿不死你，就饿不死他们，你真狠心！”说完擦掉眼泪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