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沁源:古寨村 繁华之后
如果没有向导,你很容易和古寨村错过,虽然他就在公路边上。晋东南的乡村外貌大多平凡朴实,不怎么招人;可是有了向导,你也许会更诧异,为什么要来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地方呢?
沁源县王和镇古寨村,第一眼看,一点都不古。崭新精致的铸铁大门上,“古寨”两字金光灿灿。进得村中,触眼一片新建筑,完全是现代农村的样貌。但是慢慢往里走,样子变了。
通过一个砖砌的拱形券门,走在或石或砖铺就的小甬路上,扑面而来的青砖灰瓦,老街老巷老屋,居然是明清时代的建筑。门额、柱础、屋檐上处处石雕、木雕、砖雕,繁复华丽。大门还常常是木制的,带着纹理毕露的木门栓与顶门柱,却有一个铁打的门环。木门推开时咿呀作响,与各种花样的窗棂隔扇相映成趣。还有石磨与辘轳,慵懒的老人晒着太阳,时光像霎那回转千年。古寨古寨,“他”这样开玩笑。这次第倒像不识字的凤姐凑热闹,给大观园里风雅的姐妹们咏雪联句起个开头,叫 “一夜北风紧”。诗起头粗,却留了多少地步与后人;村进门新,却愈走愈奇,味之不尽。
便有人发问:不是说晋东南是革命老区,穷而志坚吗?怎么会有这些深宅大院雕梁画栋?
答曰:是革命老区,也曾经是晋商故里。
王和镇在沁源县北部,是连接沁源、平遥、介休等两县一市交通商贸的三角区,古时更是潞商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
潞商?
众人熟识的,一般是晋中票商,顶多再加上河东盐商。然而上党盆地一带,长治(古称潞州)、晋城(古称泽州)地区,比河东盐商兴起稍晚,出现了一群以经营盐铁、丝绸等物起家的商人群体,他们以手工艺品产销“车辙马迹遍天下”,比起他们,晋中票商只能算是后来居上了。
那是一段何等辉煌的日子:那段时期,长治在中国是一个经济最活跃的地方。贡品潞绸、荫城铁器、潞酒与珍珠红,白草帽辫,潞城铜器、长治堆花……长治七月初一物资交流会,是名副其实的“上党第一会”,长子县一个小村庄鲍店药材交易会,让四川、云南、青海、西藏、贵州、福建在内的24个省、市的客商,“饥渴劳病,寇贼虫狼日与为伴”,驾车骑驼,千里迢迢而来。钱铺、当铺、盐铺、杂货店、饭店、药棚、客栈、、车马店等等鳞次栉比,明代沈思孝《晋录》里有句云“平阳、泽、潞,豪商大贾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交通要道上的古寨又怎能自外于这片繁华呢?
经过了三百年的风雨,古寨村渐显颓落。燕呢依旧,华厦将倾;庭院深深,春草深深。只有那堂前屋后的大树依然,他们看惯了盖楼塌楼,知道繁华背后总是空,也知道那空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